若非是在百花会时,夭夭无意中遇到杜月琪,他也不会记起皇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孩子。要不是后来天纵又无意间提起,他也真忽略了这个皇子。
毕竟,这个皇子在宫中的存在感,甚至还不如安和公主。
可注意到这个孩子之后,他忽然发现了很多从前没怎么注意的事情。
裴宣阁出身不高,更没有显赫的外戚,甚至连母亲都不知是谁。
可他在宫中,日子却过得异常舒适。若非有人特别照料,一个孤苦无依的皇子,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下来就不错了,更别说舒适。看似裴西元对这个皇子不闻不问,可他查过之后发现,裴宣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斯文低调只是表象,那个明面上看着是商人的杜海,其权势更是不容小觑。
他们,其实是裴西元在暗中为裴宣阁培养的势力。
除了杜月琪这个意外。
单纯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他确定裴西元真正想传位的人就是裴宣阁。
让他笃定这点的,正是裴长风与裴锦芝的兄弟相残。
裴西元自宫中失踪后,一直在越西没有离开。他对朝中形势非常了解,明明有机会阻止两兄弟内斗,可他偏不。非但不阻止,而且还亲手将刀递到老四手中,借着老四的手,杀了老五。
裴长风死就死在,他也忘了自己的父皇还有一个儿子。
听到裴宣阁的名字时,裴西元脸上的表情瞬间崩裂。
如黄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你把宣儿怎么了?”裴西元的脸上,露出了属于父亲对儿子的关怀和担心。这种担心,不是假的也不是装的,是真真正正的关心。
云寒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淡漠。
薄唇轻启,道:“皇上出宫前,将他安排那么周到,作为臣子,我自然也是想为分忧。怕他出事,给他换了一个更安全的居所而已。”
换了居所——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裴西元清楚的很。
他抓了云寒的父亲,云寒抓了他的儿子。云寒手中握着他与宣阁,而他手中,只握着一个花岳。
花岳的命,换不了两个人。
“你不怕朕破罐子破摔,与你同归于尽?”裴西元被逼到份上,颜面什么的都不要了,威胁起人来,无非也就是那些下三滥的把戏。
“你可试试。”云寒声音冷清,可谁也不敢忽略这其中的威胁意味。
手一抬,一个什么东西落在了裴西元脚边。
裴西元低头一看,是一声玉佩。
羊脂白玉,是宣阁出世时,他送给宣阁的见面礼。这块玉俩,宣阁自小到大,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过身。
云寒此时丢过来,便是警告了。
眸中闪过一抹嘲讽,拿起玉佩握进手中。
一个人,总会有弱点。
宣阁,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软肋。
可软肋这东西,只要有,就会被人发现,一发不可收拾。
“放过他——”声音不大,却包含着悲痛与沉重。云寒知道,这是裴西元最后的选择,在皇位与裴宣阁之间,他竟选了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