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抱到浴室,细心地把门带上了,确认两道门都关上了,我才开始脱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手上的血污,我眼睛又酸又涨,那都是裴庄的血。
我自己挪进浴缸里,仔细地洗掉他的痕迹,不停地暗示自己忘了他的脸,忘了他的话。
可我却忘不了他救我的那一刹那,我抱着他,双脚悬空,像个寄生虫一样挂在他身上,还有他把手伸向我的那一刻,我同样忘不了。
这个澡我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浴袍和内衣都在很近的地方,我套上之后叫方俊来抱我,我尝试着自己站起来,一用力两条大腿的肌肉就抖,我深刻地怀疑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用被子裹住自己,方俊要给我吹头发,我婉拒:“是腿不好,又不是手不好,你还真当我是残废啊。”
“你这么聪明,肯定不是。”他笑,端来一碗茶,“宁神的,有助于睡眠。”
我接过来,很快喝完,“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净懂一些老年人才懂得事情。”
“从小外公外婆教的。”方俊把碗放在床头,看着我把头发吹干。
“你今晚要留在这里睡?”我问得很直接。
他点点头,“给你当保镖。”
给我当保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想害我的人太多了,我就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待在我身边的人都会被波及,我不要。
“别介,我不缺保镖,倒是缺个保姆。”我玩笑道,想让他回去。
没想到堂堂方老大道:“那就当保姆吧,我去睡客厅。”
“总让你睡客厅这不好,而且我真的没事。”
“那你夜里怎么上厕所?刚才喝了一碗茶。”他一问把我问住了,这倒是个问题。
我嘟囔道:“哪儿不能上厕所就叫你吧。”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在这打地铺。”他倒是一副我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我语塞,“我叫你。”
总算把他打发出去了,我蒙着头,乱七八糟的思绪我屡不清,但是有一件让我高兴的事,那就是钱,妈妈这次的医药费不是问题了。
到了第二天,方俊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打电话让张磊去帮我办保险。
他笑尿了,“你才买车两天就把车开到悬崖下去了?太有技术含量了。”
我呵呵了一声,“含量你个头,我是被人撞下去的,你看能不能赔,不能就算了。”
“不能我也让它能。”张磊在市井耍无赖这方面可是个人才,他大概也能看出来我缺钱,所以才那么下定决心把我搞到一笔保险。
我不太善于表达谢意,就两个字——谢了。
上班那边我得过去,方俊开车送的我,我本来想让邓竹下来接我,但是她也抱不动,只好让方俊代劳。
“你还没女朋友,万一我挡了你的桃花,这不好吧。”我笑了笑道。
方俊一点也不在意,“没什么不好的,下班我来接你。”
医生说我的腿是肌肉和组织上在我跳车的那一瞬间被挤压了,所以才疼得厉害,还有点肿,等肿消了,疼劲儿过去了,自然就好了,关键是这肿消的有点慢,最起码也得两三天。
估计方俊和我得成连体婴儿。
“那你中午能来接我去医院吗?我妈住院了。”我本来不想说的,但考虑到残疾人行动有限,我也想快点换姗姗姨的班。
方俊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嘴硬的小傻瓜,十一点我来接你。”
他是把我放在办公室椅子上的,他走了之后,躲在一旁的邓竹才敢过来,看样子似乎很惊喜。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朝她翻白眼。
“颜经理,你昨天是不是去碰瓷了?”邓竹一开口,我有种想打死她的冲动。
我打开自己的电脑,“碰个屁的瓷。”我想到昨天的乱七八糟,我心里就堵得慌。
“那怎么向北市赫赫有名的方老大亲自送你上班?”她竟然还关心这个。
我拿起一沓文件就想扔她,这女人,典型的欠揍,“干活去。”
中午下班的时候,我把没做完的东西带着,方俊到办公室接我,他抱着我进电梯的时候不仅撞见了一群同事,还看到了破天荒乘大众电梯的裴庄和许子素。
我下意识地想往方俊的怀里躲,可我又觉得这样不好,免得落人话柄,总裁昔日准夫人被抛弃后立马投入他人的怀抱,这种新闻我承受不起。
我们谁都没说话,电梯里有种可怕而又诡异的感觉,好在时间不长,出电梯的时候,我看见了裴庄手上的白布,很厚的一层。
许子素大概是捕捉到了我的目光,她叫住要下电梯的我们,“颜经理,你的钱不想要了?”
周围人一听她那么说,顿时把视线转向我,所谓人言可畏,其实人眼,也一样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