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像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亲切令人很有好感。
清平馆五朵金花都望着华练,一脸茫然。
华练挠了挠头:“也算是我的恩人之一吧,烛龙一族的族长初二。他在人间的名字你们肯定知道,叫姬发。”
“噗——”玉卮一口茶没憋住喷了出去。
“初九妹砸!当年你在不周山茹毛饮血——”门外那个声音开始大大咧咧地细数华练的黑历史,华练脸色发白高声喊着:“哥!二哥我求你了!我开门还不行吗!我开我这就开!”
“阿姐你为了你那点儿黑历史就这么把我卖了啊!”青婀一脸浓妆艳抹,目瞪口呆。
“好了好了,你快点滚蛋吧!”姐妹们推着新娘子。
娘家兄弟老周老宋老元三个人来抬软兜儿倒是没什么意外,意外的是站在最前面左边位置,应该是一家里的长兄的,却是陈清平。
“看什么,她也不见得比金枪鱼更沉。”陈清平淡定面对清平馆的花朵们的惊诧脸。
“嗯,没错,金枪鱼,你快点,不要误了吉时。”今昭说着就押着青婀往软兜上扶。
按照惯例,这个软兜还要绕着新娘子的故居一遍,在临走前回忆杀一下那些单身狗的青葱岁月。
这个环节一般都是很催泪的,但宫韵白弹的背景音和唱的歌词,却实在让青婀回忆杀不起来。
尼玛这种时候唱什么《好汉歌》啊!
“说走咱就走啊……水里火里不回头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天音族的天籁之音响彻整个清平馆,音色清雅绝伦,仿若天人,唱的却特别带劲儿特别接地气,别说是华练,就连陈清平都忍俊不禁了。
唱到哎嘿哎嘿那一段儿,抬轿子的老几位都跟着唱了起来!
今昭抱着蔓蓝笑得都快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玉卮滚在鬼王姬喊:“不行要动了胎气了!”华练则直着门外一副唱高山流水平沙落雁状在唱《好汉歌》的宫韵白大笑:“简直混蛋啊!说好不是回忆杀吗!”
清平馆为了今天这一日,暂时恢复了1.0版本,滑竿抬着出了东跨院,又进了西跨院,青婀落了满身的杏花春雨,再走上了那条平时走了无数的甬道。
通往厨房的小别院的甬道上铺着大红毡子的地毯,沿着满眼的红色到了正房打通的前堂,那平日里坐满了食客的大厅现在坐的都是诸如燕螭莲香之类的娘家亲友,挽着双丫髻还没出师的西王母座下的小师妹娇滴滴喊:“青婀师姐!加油!”
加你妹的油啊!
青婀崩溃。
一抬眼透过红纱的盖头,一个清癯少年站在门口微笑,笑容温柔,正是要为她撒最后一路金箔纸的送嫁幺弟。
清平馆的哥几个谁也不想当幺弟,为这个差点打起来。
青婀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他。
他分明已经很久很久,不肯离开昆仑山了。
清丽的音符响起,却是钢琴那属于少年感的琴音,那琴音依旧流畅,而且一听便知道是四手联弹,一段声音指法纯属,意境翩然,一段声音略显生涩,必然是很久没练了。
肯定是宫韵白和朱师傅在合奏了,这尼玛是什么诡异的组合啊。
小提琴的声音坠入,混音的电子琴也跟了进来,大概是玉卮和鬼王姬。
古筝也跟进来,肯定是蔓蓝。
一段熟悉的前奏后,是一个微微有点嘶哑,大概是笑太厉害的下场,的声音,轻轻唱了起来:“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都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毫无预兆地,青婀突然眼眶湿热,眼泪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简直一群……混蛋啊……唱什么《勇气》啊你妹……”
眼前有金箔纸像是落雨一样洒下来,孽镜童子笑得灿烂,将她的前路点缀着同样灿烂的碎金之色。
软兜对着花轿落下来,陈清平和老宋一边一个,抬着青婀的胳膊把她送入花轿里,按照惯例说着吉祥话:“祝你们一生白首偕老,琴瑟和鸣。”
青婀看着陈清平带着几分浅笑的脸,嗓子眼儿发堵:“头儿,这个活儿,你真的不合适……”
“快点吧废话那么多。”老周把一只睡得安详盘颈如盐水鸭状的大雁塞在青婀怀里。
轿门的红门帘落下的一瞬间,青婀觉得自己的怀里抱着的不是大雁,而是她整个充满幸福的,沉甸甸的过去。
望着花轿扬长而去的红影,老元挠头:“我们好像忘了点儿事情。”
老周点头:“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老宋看着那红影瞬间消失在云端:“对啊,我们忘了告诉她,黄家来接人的花轿,是雷电摩托。”
“啊,算了。车呢?我们也赶紧上车吧,一会儿赶不上喜酒了。”老元说着,转身就去找黄家派来接娘家人的车队。
“对,有道理,雷电摩托是很快的。”老宋也点头,搓着抬滑竿抬得发红的手,跟着老元过去。
“老大,走吧。”老周看了看陈清平。
陈清平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我那个时候,用的都是宾利。”
老周眼神一凝,勾唇一笑。
啊,那个时候,宾利。记得很清楚嘛。
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