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是一种什么感觉?
恐怕很多人都在预料,那是痛苦,是懊恼,是悲愤,是不甘。
痛苦吗?稍微有一点。
悲愤?还行吧。
懊恼和不甘多一些,因为,要是能多活些日子,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站在高台上,遥望着天边流火的人,微微笑了笑。
其实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一生,应当是得意更多些的。至少他做了什么事情,做了很多令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白活的事情。
而且他的死亡,并没有被病痛缠绕太久,甚至他还拥有这样回光返照的奇迹,能够走到他想要看到的更辽阔的天空。
看一看最后的火烧云的红。
夕阳燃烧的样子,像是打翻了一瓶颜料,汁液流淌。他聪明美丽的妃子越姬在临死前说过,人死之前,最后看见的东西,就是这种颜色。
那是视力失去之前,见到的最后的光。来自自己的身体里的光。
越姬是个很美的女子,那种美并不在于她的容貌,而是她的心气。她总是充满力量和期望,似乎她从一出生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每当自己看见越姬的时候,就会不由得打起精神来。
现在越姬走了,他也该走了。
越姬说,在那黄泉之地,有妇名为孟婆,会令人饮下一碗孟婆汤,饮之则忘却前世今生,于是一切重新来过。再回到世上,又是新的人。
越姬知道如何不去饮那孟婆汤,这样有些事情就不会忘。
他也不愿意忘记,不愿意忘记他用生命来信守承诺的妻子阿贞,也不愿意忘记他聪明伶俐的儿子阿章,还有常作惊人之语,聪明又强悍的越姬。
啊,夕阳真的很美,那样的颜色……
高台上,楚国宫廷的侍从惊恐地看见,他们原本以为已经健康痊愈的王,突然闭上眼睛,高高坠下,而当他们跑过去看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本该跌在台阶之下的王,突然不见了。
蒸好的白糯米,有种甜津津的味道。
今昭吮了吮手指,拿着木铲,仔细地将白糖混入白糯米里,让热气把绵白糖融化,甜味的丝丝缕缕,将白糯米包裹在其中。
陈清平耐心地用剃刀挑开筋膜,把排骨里的肋骨脱出来,用香料炖了两个小时以上的猪小排的拆骨肉切成见方的小块儿,每一块儿略滴一点儿蜂蜜,再用火枪燎一下。
这样做好的拆骨肉指尖大小的小块儿,当做馅料,包裹到搅拌好的白糯米里。
裹了馅儿的白糯米,用竹子叶子卷裹成小角儿,就是裹粽,直接吃或者用油煎着吃都非常美味。而且因为小,吃起来也方便,摆盘也可爱。民间绰号叫做鼠儿果。对此陈清平还在琢磨,应该怎么改个更萌一点的名字。
这是今年端午节清平馆打算推出的菜品。
负责包馅儿裹竹子叶子这一道细致工序的朝华虽然是个来学习的新人,对清平馆里的情况还不甚熟悉,但此时此刻,他也本能地觉察到自己十分多余。
尽管今昭感觉不到,但是朝华觉得,她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的身上有一种非常平静宁和的东西,陈清平也多出来一种需要长期的相处,耳鬓厮磨之后,才有的平淡的默契。只是她似乎并不太记得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而她身边这个认真在燎拆骨肉的陈清平,却记得十分清楚。
朝华想起华练提点的几句,心底叹气。
果然是因为陈清平是“那个世界”来到“我们世界”的第一个人,所以才会在拥有了那种经历之后记得清清楚楚?
不管怎么说这还真是令人烦恼的事情啊。
狐狸少年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胡思乱想。
陈清平做完了脱骨肉,深深看了朝华一眼,今昭浑然不觉地擦了擦手,打算去把豆沙馅儿拿进来。
这会儿清平馆还未营业,前院的门没关,大概是老宋出去倒垃圾了,今昭端着豆沙馅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心情奇好。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扒住了清平馆的门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发了疯一样,激动地扑了过来,说了一句什么。
今昭到底是去过春秋战国时代的人,敏感地捕捉到一个名字。
越姬。
清平馆目前在家没出去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地围观着这个蓬头垢面讲着一口谷楚官话的男人,狼吞虎咽地吃着刚出锅的鼠儿果。
风卷残云般的,这一锅已经都吃完了。
今昭忍不住开口劝:“你慢点吃,这是糯米,吃太多会肚子疼的。”
那人抬头看着今昭,伸出手来似乎是打算抓住她,但想了想刚才差点被陈清平掰断的手腕,又缩了回去,点了点头。
老周盯着这人的衣服,皱皱眉头:“他好像在外面流浪很久了。一年总是有的。”
“快一年半。”今昭使了眼色,让朱师傅不在家周师傅称大王的老周跟她到一旁去说话。
老周看了看在一旁摆着高冷的脸压阵的陈清平,不动声色跟着今昭走进了西跨院。
今昭深吸一口气道:“他是楚昭王熊氏芈珍。”
老周凝眉思考片刻,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百度。
楚昭王,楚国中兴之主,幼年即位,英年早逝。曾经经历过逃亡,也曾覆灭过别的国家。
老周从手机里抬头:“楚昭王?真正的楚昭王?不是转世?”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