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黄昏正礼正席,确实十分盛大,谓十里红妆丝毫不为过,荣氏嫁女自是陪嫁多多,这其中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却是叶慎章下聘时送来的一尊羊脂玉仕女像。那尊仕女像,且不说本身质地如何,竟是同荣意一模一样的眉目神采。羊脂玉上有一点俏色微红,正好开在脸上,仿似霞飞,迎着天光一亮相,胜似道观中的神女。
江苏人可是见过好工的,和田的玉,苏州的工,天子脚下更是众多名家大师,随便一条小巷里翻翻找找,都能找出自名家手底下雕琢出来的玉器。不守小件的常见,大件的,料子好的并不多,毕竟大师也是要练手的嘛。
这尊仕女像出自苏州玉雕大师贺四之手,眉目之传神,与真人无异,虽是垂眉闭目,却仿能让人感觉到倘睁开眼会是一双何等神光湛湛的眼。光这尊仕女像的雕工就少说得一二年,且不说所费多说,光这份心就足够往来女士们羡慕的。
再说昏礼现场,万盏明灯碎如星辰点缀,白日里碧波漾漾倒映金黄银杏叶与碧蓝天空的湖水,此刻成了星波粼粼的银河,置身其间,已不知了是人间还是天上。在他人感叹着时,孟约却满是疑问:“居然能做出这么小的灯了?”
王醴道:“只要舍得花钱,工学院的院士们也不是食人间烟火的。”
孟约忍不住轻笑:“大约同从前杨首辅一样,君有八斗才教得,君有五千两也教得……噢,眼下又是首辅了,该长价成了五万两罢。”
“年年。”
“嗯。”孟约从银河的光中侧脸看王醴,如星辰的光带着水的波纹映在王醴脸上,不知为什么,孟约最近是越看王醴越觉得——我家师兄其实还是很耐看的。
唔,这得算多少眼美人?
美人?!
“今日首辅替官家带了句话,托我转达给你。”
“这可真够绕的,说什么?”
王醴亦同样看着灯下的孟约,道是灯下观美人,古人诚不欺我,华光之中的小甜甜,雀跃得仍似是刚从枇杷树上跳下来的。每到这时,王醴总是会觉得他做得还可以,让小甜甜依然仿如在闺中,丝毫未被磨圆了性情:“说你倘再不进宫去瞧他们,他们便要摆銮驾至泛园瞧你和阿雝。”
话说得孟约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可真能找事,行行行,我明儿就去。不过,师兄,我到底该怎么着呢,杨首辅也曾规劝我,爹也规劝我,让我时时绷着弦,想着官家毕竟是官家,殿下毕竟是殿下。”
这事对她来说太复杂太麻烦,依着她,要么再也不接触了,要么还该怎么怎么。让她思量着怎么把度拿捏好,真的略有点为难她,不是她想不着,而是她惯不用去思量这么麻烦的事。
王醴却温声道:“没事,年年随心即可。”
“那要是过线了呢?”现在她不是一个人,是一大家子人,还有那么多亲朋好友,大家伙儿都那么爱她,她得思量着顾全大家呀。
“年年要过了,不是还有我,我会拉你回来。”
孟约听完,莫明感动:“师兄,你真好,全天下再没有比你更好的良人啦。”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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