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准备的佳宴。”
孙清扬深深地呼一口气,像是被初秋的萧瑟凉风所惊,她将手上的笛子一横,递给朱瞻基,“皇上,臣妾想听您吹一曲,臣妾想听——”
不等她说完,朱瞻基掩了她的嘴道:“别说出来,让朕猜一猜,你想听哪一曲。”
将玉笛举在了自己的唇边,笛音破空而起,惊的树上几只雀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婉转悠扬,温柔而轻浅的声音,如同他俯下身来亲吻着她的耳际,呢喃碎语。又像是在倾诉,在他和她相遇之前所有的寂寞。
黄昏的日光微澜,绵长的声音线穿过一园子的桂树,白玉兰,晕开、散漫,淡释了繁密枝桠里的明亮花朵,败退之后林间雀鸟的鸣啾。
空气里桂花的甜香和着笛音令孙清扬的思绪有些恍惚,像是迷失在过往的好时光里某些不断沉溺的情节,一切都只是安静,只是温柔,而他和她,未曾相识已经注定相爱。
一曲完毕,朱瞻基看着孙清扬,眼睛一眨不眨,笑道:“你想听的,可是这一曲?”
孙清扬睫毛微垂,容颜姣好如画,半晌方道:“皇上的笛艺越发精湛了,这《长相思》吹得臣妾已经比不上您。”
朱瞻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扬,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你的笛子从来就没有过比朕吹得好的时候,朕可记得,你的笛子,还是朕教的呢。”
想起他那会儿教孙清扬吹笛,被她一套套的歪理辩的面无人色,语气越发温柔,“不光是笛子,还有你的琴,母后为你请了多少老师,你都不肯好好学,直到朕教你,你才慢慢入了门,好在你是个聪慧的,一通百通,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勤加练习,总算能够在人前不露怯了。”
孙清扬不禁微微红了脸,做出不服气的样子,“皇上是自小习得,臣妾是半路出身,从时间上来讲,臣妾已经青出于蓝,当然算是比皇上好啦。”
看着她那样子,朱瞻基不禁想起她那会儿跟自己学琴,容貌极其美丽的孩子,偏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事事都是极沉着的模样,生育两女一子之后,反倒时不时会露出些娇羞的神情,于极其华艳中,有些小女儿的情态。
他脸上微笑更浓,眼角弯弯,“清扬,你真好看,朕怎么总是看不够呢?”
孙清扬脸上猛地一烧,看看左右早已经退出数步之遥的宫人,低声道:“皇上好讨厌,这跟前还有人呢,竟然说出这样轻薄的话。”
朱瞻基拥着她,缓步往坤宁宫走去,“放心吧,朕和你说话,她们没人敢偷听。朕听王瑾说,你这儿查你和太子中毒之事,有了眉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正事,孙清扬脸上红晕渐退,她把之前自个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朱瞻基说了一遍,只隐下了花婕妤利用妃嫔争宠之心,暗中给朱瞻基下药一事。
“皇上,臣妾想,那汉王被关押着,尚且贼心不死,祸害宫闱,若是日子久了,让他和宫外头的那些人勾连上,皇上岂不又得费心劳力?这一次虽然花婕妤死了,找不到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害了臣妾和太子,但倘若任由他这般下去,只怕早晚都会再出事。”
见朱瞻基沉吟不语,她又道:“皇上,您常说妇人之仁不可取,臣妾想,对那汉王,就不能有宽厚之心,前些日子,不是就查到竟然有人冒名禁锢在南京,早已被废的齐王朱榑之名,纠集党羽数百人,自称什么‘七府小齐王’,意图不轨,被押往京师的事嘛?”
她忧心忡忡道:“虽然那个所谓的小齐王及其党羽全部被诛杀,皇上也安排了朱榑及其三子‘皆暴卒’,只余其无罪的幼子朱贤爀安置在庐州,可倘若朱榑早早论罪,如何会生出这样的后患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皇上难道要等到臣妾或者是皇儿真出了事,才去后悔嘛?”
朱瞻基恨恨地道:“他做的那些个恶事,朕早就想诛杀他了,更别说这次险些要了你和祁镇的命,若朕不是一国之君,根本不会有任何顾虑。只是,刑不上大夫,更别说诛杀龙子凤孙了,朕得考虑悠悠众口……要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那些个御史大夫们,可不是宫里头的奴才们,由得朕随意定规矩,他们会搬出祖宗的规矩来劝诫朕。”
“朕确实可以安排他暴卒,只是他不比朱榑,天下人尽知他在靖难时立下的功劳,也知道他未动刀兵,就归降于朕之事,若是他突然死了,天下人只会当朕在赶尽杀绝,不能理解朕对他是仁至义尽,还有他的几个儿子,朕要杀,就得将他们一并杀了,免得他日里,再起事端,所以这事,得从长计议,你放心,朕已经在谋划了,不日就能有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