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若他大渐之时太子未归,务必一切如常仪,勿让外人得知实情,将来他们辅佐太子,就要像对待他一般尽心尽力。
“朕以菲德嗣承祖宗洪业,君临天下甫及逾年,上惟皇考太宗皇帝山陵未远,迫切哀诚;下惟海内北南凋瘵未复,忧劳夙夜。时用遘疾,奄至大渐。夫死生者,昼夜常理,往圣同辙,奚足哀念。惟宗社生民必有君主,长子皇太子天禀仁厚,孝友英明,先帝夙期其大器,臣民咸钦其令望,宜即皇帝位,以奉神灵之统,抚亿兆之众。
朕既临御日,浅恩泽未浃于民,不忍复有重劳山陵。制度务从俭约,丧制用日易月,中外皆以二十七日释服,无禁嫁娶音乐。在外亲王藩屏为重,不可辄离本国,各处总兵镇守备御重臣及文武大小官员,亦毋擅离职守。闻哀之日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悉免赴阙行礼。皇考太宗皇帝服制仍遵去年八月之令。
呜呼,南北供亿之劳,军民俱困四方,向仰咸属南京,斯亦吾之素心。君国子民宜从众志,凡中外文武群臣,咸尽忠秉节佐辅嗣君,永宁我国生民,朕无憾矣。诏告中外咸使闻知。”
勉强提起精神看完杨士奇按自己意思拟好的遗诏,洪熙帝点了点头,就躺回了龙榻之上。
待走出乾清宫后,杨士奇走在英国公的身边,小声说:“国公爷,听觐见的朝臣们说,皇上这些天,白日里精神尚好,说话虽有些嘶哑,中气十足,怎么到了今个夜里,就连多坐一会都成问题,我瞅着刚才,若不是太医给扎了针,就是那一会儿,都撑不住。”
英国公叹了口气,“白日里,皇上为了安那些人的心,所以强撑着吧,说不定用了老参什么的提着气,看今晚这情形,只怕皇上知道自个大限已至,所以才叫了咱们准备妥当,不然,万一突然哪天……岂不是咱们都措手不及?”
金幼孜忧心忡忡,“可如今这事,不比在大宁那会儿,万一有个好歹,消息只怕掩不住。”
杨荣却道:“无妨,拖过这几日,皇太子或许就能赶回来了,只要眼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等得了消息,只怕也拦不住太子。咱们只管按皇上所说的去办,不要露出端倪,叫人看出究竟即可。”
且不说几位大人做的安排,入夜之后,郭丹宜已经在乾清宫门前跪了两个时辰了。
平日里娇美的她,面色惨白,容颜枯槁,只是短短数日未见洪熙帝,她已经快要疯了,朝夕懒梳妆。
自端午节那日午后,皇后就下令乾清宫禁止外人窥探,违者杖毙!责令东西六宫嫔妃不许出宫半步,她半点消息也得不到,究竟洪熙帝如何了?
好容易今日连唬带吓,才让守着承乾宫的侍卫放了她出来。
“皇后娘娘,求您让臣妾见一见皇上,求您了……——”
听着宫门外传来时隐时现的凄惨呼唤,洪熙帝伸出一根手指,“传——”
“皇上,皇上您如今的真实情况,不能叫外人知晓……”皇后急忙阻拦。
这几日,只有晚上的一小会儿,洪熙帝精神头略好,皇后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实情。
“丹宜,不是外人。”洪熙帝的口中蹦出几个字,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皇后。
皇后欲言双止,终于对着帐外的内侍说:“宣郭贵妃进来。”
洪熙帝看着皇后说:“你答应朕,朕大渐之后,好好待她。让她随老八或是老九他们去封地,安享余年……你,答应朕。朕求你——”
皇后忿忿地看了洪熙帝半晌,终于软了下来,将他的手放回被里,“臣妾答应皇上,善待于她,皇上放心。”
洪熙帝勉力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朕的好皇后,你还是那般宽厚。”
不等皇后回答,急奔而进的郭贵妃已经扑到了龙榻边,“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她泪如雨下。
“丹宜,朕不能陪你了,你和皇后,要好好的,好好的——”洪熙帝伸出手,将榻前两个女人的手,用尽全力拉在一起,看着强忍悲泣的皇后,泣不成声的郭贵妃,露出最后一抹笑容,失去了最后一丝知觉。
“皇上,皇上——”听着郭贵妃的哭泣哀恸,皇后真想也跟着大哭一场,然而,她却厉声道:“别哭了,你难道想世人皆知皇上已经去了,那些个狼子野心的人趁机作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