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出肥虫子,钻进离我最近的一个袍哥会成员身体里。
很快,这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身子一弓,脸上挤出怪异而痛苦的表情,长叹一口气,然后满目纠结,滚滚的男儿泪流了下来。没时间跟他扯皮,我揪住这个小腹中弹的男人,急迫地问:“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张大勇在不在这里?不想死的话,赶紧说出来!”
肥虫子在他腹中翻江倒海,这种痛苦远远大过二十四日子午断肠蛊,非常人可以忍受。
然而这个家伙在那足以让人窒息的痛苦中,却露出了惨厉的笑容。他张开一口洁白而整洁的牙齿,顾不得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艰难说道:“小子,你别狂。既然你们到了这里,就不要想竖着出去。识趣的话,跪地求饶,加入我们。不然的话,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的忌日!”
杂毛小道哈哈大笑,说:“你个龟儿子,脑壳都被洗掉了,跟咱们玩坚贞不屈?小毒物,弄他!”
我狞笑一声,打了一个响指,这中年男人顿时一声惨叫,在血泊中痛苦地翻来倒去、死去活来地哭嚎。人虽然可以凭信念,让自己的精神变坚强,但这终究只是一种意念,代替不了生物神经以及肉体上的痛苦,再强硬的汉子,到了极致,唯一能坚持的,就是用死亡来逃避。
我不再管他,而是回过头,瞧着旁边的青城二老。
与分别前不同,这二位的脸上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我们拱手为礼,询问二老进来的情况。
秀云和尚先行作答说,他和老王一同进入地道,前期循着曹砾的背影追踪,追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便见到一个岔路口。老王根据痕迹掐指算,朝下面行进。结果走了不到几分钟,岩壁处冲出一个家伙,与他们对拼了一记,然后从另外一个洞口跑掉。他们一路追击至此,被人设伏,因为身单势弱,皆有受伤。所幸这些家伙中并无高手,我们又增援及时,所以才没有败走麦城,长眠于此。
听了大和尚的叙述,我心中沉重起来,旁边的白露潭问:“怎么我们过来的时候,只有一条道,并没有看见其他洞口?”王正一摇头,说“不知道。”而我则问白露潭:“小白,你刚才请神,有没有什么消息?”
白露潭摇头说:“这里邪门,触目处皆是黑暗,越请越恐怖,没有山神,只有魔王。”所以她在我破了南羌黑瘿后,便放弃了。说到这里,被我下了金蚕蛊的中年男子突然一声大叫,狂吼道:“既入我门,生当作死;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世间皆卑微,唯有魔王尊……”
听到这话,旁边的吴临一突然抽出一把金色小刀,狠狠地捅入这个人的心脏。中年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几乎凸了出来,双手抓住吴临一的手,口中挤出了几个字:“想我史龙武……”旁人还没反应过来,但我和杂毛小道却立刻冲上去,老萧扶着这中年男人,而我则一把将吴临一推开。然而吴临一没有松开刀子,紧紧攥住,在踉跄后退时,将这刀子拔出来。
刀子一拔,一股鲜血就飙射出来,史龙武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珠凸出,咳咳两声,再无声息。吴临一这个家伙杀人灭口的时候手脚利落,然而被我推了一把,却倒在地上不起来。黄鹏飞和白露潭等人拦在我的面前,黄鹏飞横眉怒眼,说:“陆左你干嘛?吴老师刚刚受了伤,你想要杀了他吗?”
我将手指探到史龙武的鼻间,早已一命呜呼了。
我望着地上那个老苗子,冷笑说:“我要干什么?我倒想问一下吴老师,你要干什么?我马上就能问出实情了,你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将他捅死,是何居心?”
吴临一在白露潭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咳嗽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盯着我,淡淡地说道:“陆左,你刚来,什么东西都不懂。这个家伙刚才念的,是鬼面袍哥会吸取奈河冥猿的特性,研究出来的一种自焚手段。如果让他念完了,只怕你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消息,而我们都有死去的危险。我杀他,是救了所有的人!”
我一愣,转头瞧了杂毛小道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嘴角在上翘,似乎在冷笑。
我们万万没想到,吴临一如此老奸巨猾,竟然准备了这么一套说辞。
不过我并没有放弃这揭穿吴临一的机会,将肥虫子收回手上,一步一步地走上前,逼问道:“好,姑且是这个理由。但是,我很想问一下吴老师,之前发现你的时候,几乎每一具尸体,都被补了刀。唯独你,居然只是受了点小伤,昏迷过去,这是为什么?我怀疑那些同伴,都是为了给你混淆视听才牺牲的。这一点,你能够跟我解释一下吗?”
听了我的指责,吴临一的脸完全变成了黑色。他环顾四周,声音开始变冷,说:“陆左,我们之前是有过争论,但那都是因为工作,内部矛盾。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不能胡乱说话。我的问题,自然会有组织帮我澄清,你如果真有什么意见,可以向组织提出来,而不是在这里,凭空指责我。”
听到吴临一这一口官腔,我正想反驳,旁边的王正一伸手拦住了我,说:“不要吵了,大难临头,还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老吴这么多年的工作,我们看在眼里,他不可能是叛徒。”
秀云和尚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跟我说:“陆左小友,你真的误会了。老吴跟鬼面袍哥会的仇怨不共戴天。他的妻子,以前死在了鬼面袍哥会的手上。你说说,他怎么会是鬼面袍哥会的人呢?”
我们这边正说着话,前去追击的战士有两个跑了回来,说:“报告领导,敌人逃进了一扇石门里,我们进不去。冯排长让大家一起过去瞧瞧。”
秀云和尚出来打圆场,说:“好啦好啦,危难当头,我们不要再闹了。不是还有两个人没死吗?我们先过去,一会儿盘问。”说完,一番磨蹭,大家往前方走。我和杂毛小道返回刚才出口处,那个被击晕的黑小子羽麒麟,竟然不见了踪影。杂毛小道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说:“早知道弄死那个家伙就好了。”
我们跟着大部队,远远落在最后,他问我:“大和尚都说了什么?”我说:“吴临一的老婆是被鬼面袍哥会害死的,天大的仇,不可能做内奸的。”
杂毛小道点头,说:“哦,既是如此,说不定我们真的误会他了。咦,你这什么表情?”
我苦笑,说:“你大概是忘了,吴临一这老家伙可是个老处男……”
我们跟在人群的后面,绕过了几处转角,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扇嵌入岩壁的大门。这大门高四米宽三米,上面雕着一个面目丑恶的猪头怪人,衬托有古怪禽兽无数,有蟾蜍与桂树的满月,有手持节、身披羽衣的方士,交缠奔驰的双龙……雕工熟练,用线大胆,风格雄健,然而上面的纹路和斑纹,确凿地指证:此处,便是掩埋了几千年,耶朗大联盟位于西方的地下祭殿——西祭殿。
历史是如此的相似,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