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容易引起恐慌的事件,是需要隐藏的——这是水面下的潜规则。
我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掏出震镜,冲着朝我踉跄奔来的罗聋子当头就是一照。
无量天尊!
它被定住之后,杂毛小道断然出手,廉价桃木剑刺出,剑尖挑动着一张黄色符纸,瞬间便黏在了它的额头上。
然而被贴中了符纸,但那家伙却并不停止奔走,依然踉踉跄跄地朝我过来。
我心中一跳,这家伙,并不是普通的白僵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一些料子在。不过我心情也不紧张,抄起地上的锄头,便朝着这家伙的腿关节擂一棍子。一棍即敲实,我仿佛敲在了石柱子上面一样,回馈的力道很大,完全不像是白僵的身体。
我暗道不好,这罗聋子定然是修有秘法,使得自己在短暂的五个多月,就已然养成了铜甲尸的雏形。
果然不愧是资深的养蛊人,巫蛊一道,确实有很多精妙独到之处。
一番交手之后,我们立刻明白了罗聋子的实力。与这僵尸拼力气,显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于是我们放弃了力斗,开始与之周旋起来。破此邪物,最好的莫过于将黑狗血、黑驴血或少女的下宫血等物淋在其头上,最是立竿见影。这荒郊野岭,很难找寻,不过正好我袋中有些剩余的糯米,便朝它噼里啪啦一洒,将其烫得嗷嗷直叫。
杂毛小道也发了狠,虚晃了几招之后,将那把廉价桃木剑直接捅进了僵尸的嘴中。
木剑入嘴,自然被一口咬断,杂毛小道并不介意,将这断碴也塞了进去,口中一声怒吼,曰:“呔!”
那罗聋子化身的白僵竟然往后直直倒跌而去。
我大步向前,给这个家伙当胸就是一个“外狮子印”,口中的“金刚萨埵法身咒”急速念出,感觉这僵尸身上的怨力消散,开始变得没那么浓郁了。杂毛小道往这家伙的脑门上轻轻一扣,这家伙便不再动弹。我歇息了一会儿,招呼旁边吓得不敢动弹的小李,让他把地上的老爷子给扶起来,别这边没事,老爷子倒又心脏病了。
小李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掐住老村长的人中,不放心地问,这死人还会再动弹不?
杂毛小道自信地回答,说,放心,吃了我这一记桃木剑,又经我和陆左两人的道力震散,它的怨灵已经消散,不会再凝聚了。不过,这东西尸变之后,浑身均是毒,倘若让什么野狗狸猫、或者老鼠吃了,又是一场祸害。
说话间,老村长幽幽醒了过来,所幸没有受到精神上的创伤。
我们跟他说明了缘由之后,让他召集村民,把这地上躺着的僵尸给火化了,并且让他给村民们统一思想,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整个村子都会遭灾的。老村长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小李打了个电话给马海波,讲明缘由,然后扶着老村长一同下山,去找山民。
小李路过我这里的时候,裤裆里一股子尿骚味,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我和杂毛小道蹲在坟头,笑说小李这家伙,刚开始看着一点儿事都没有,以为是个胆子雄壮的人,却没想到尿了一裤子,哈哈。说着话,我体内的金蚕蛊一阵骚动,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传递到我的心头。我站起来,看着天际那低沉的云,仿佛要下大雨一般。
顺着金蚕蛊的指引,我来到了罗聋子的薄皮棺材前。
只见那黑色棺材盖被破翻开去之后,里面并没有什么陪葬物件,只是一些寻常的白色布匹,在下面,有一层油腻的液体。
而那液体里,密密麻麻的有好多红色蠕动的虫子,在翻滚爬行着。
我眼皮一跳,这些东西可不是正常的蛆虫,如蚂蟥般身形扁长,口器古怪。杂毛小道凝神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这东西,莫非又是什么蛊毒?
我点头,接着又摇头,说不知道。罗聋子的死本身就透着一股子诡异: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所以他的判刑只是劳教几年而已,没多久就能够出来了,然而他却在所有人都未曾防范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杀,而且还是充满了宗教神秘仪式的怨灵祭祀,显然是不怀好意,蓄谋已久的。
不过说这么多,也无用,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退散去的村民又重新返回来,而且还带了火化用的柴火和燃料。
一同来的还有两个眼神明亮的中年人,方脸剑眉,走路的姿势像军人。
经介绍,原来他们便是洪安国给我讲过的,监管这青山界的专业部门人员,正好在这村子附近,闻讯就赶来了。我们握了手,相互寒暄几句,然后点燃了熊熊火焰,将罗聋子和棺材里的怪虫,付诸一炬。
白僵足足烧了两个多钟头,浓烟滚滚,味臭之极,弥漫了整个山头。
好些个小孩子受不了,纷纷呕吐,我于是招呼体质弱的人先暂时离开。火焰燃烧完毕,留下了一包黑色灰烬。我挑了些无伤大雅的骨灰,让人收敛,置于坟中,其余之物也不放心别人,便与杂毛小道在向阳的山头选了一颗老松树,挖坑埋下。
松树历寒不衰,四季常青,庄重肃穆、傲骨峥嵘,乃镇压邪物的不错选择。
完成这一些后,我们与老村长握手告别,剩下的工作,向上汇报之类,则由那两个中年人来做。乘车离开中仰的时候,我意外地在寨门口附近看见了贾微的父亲慧明和尚,我们相互对望,并没有交流,错肩而过。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隔离青山界的负责人,居然是他。
他是想把自家女儿的尸体,给找回来吗?
Chapter 12 病变
回到县城已是下午六点,我们直接来到了马海波家里,小李向他领导汇报完后离开,而我则和杂毛小道留在马海波家里吃晚饭。聊来聊去,都是今天发生的那些破事,马海波忧心忡忡,但是在我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反正有关部门已经介入了。
饭前洗手的时候,我看着手上那若有若无的蓝色骷髅头,发现自从被那茅坑里伸出来的血手给抓了一把之后,便有些火辣辣的痛,难受得紧。
马海波升职之后,压力越发的大了,应酬也多,今天也是专门推辞了宴请,等着我们的到来。他老婆谈及此事,十分不满,笑着说老马升职之后,工资没见涨几分,肚子倒是鼓起来不少,让人以为他有多腐败呢。
我们都笑了,马海波家中的摆设略显陈旧,家具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相比其他人来说,他算得上是一个相当克己的领导。这一点难能可贵,也是我一直待他为朋友的原因。
毕竟这样的人,真的不多了。
我们在马海波家里待到了八点多钟,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杂毛小道便去监狱里帮人做法事,念经消磨那监室里的怨气,一番布置,不知道又捞了多少油水。不过这也是他该得之物,我并不去管。连老江这边,也在第三天的时候找到我,将此事的酬金给我——豆豆的父母并没有出面,不知道是羞愧,没脸见我,还是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过我也无所谓:我接这份活儿,冲的是跟老江的交情,旁人的看法,并不能影响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