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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呢?
他不比别人笨,他也饱读诗书,他也想像杜锦宁一样干出一番成就,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一抹痕迹。
可他生来锦衣玉食,不需要去奋斗就能达到平常人不能企及的高度;他想做的,都不能做。他平生唯一的任务,似乎就是混吃等死。
等死……
想到这两个字,赵昶满嘴都是苦涩。怀里那篇他自以为写出了最好水平的文章,就像一团火,烧得他心口生疼。
写了有什么用?出名有什么用?他越出名,越被猜忌,离死就越近。
他有一种想要把那篇文章掏出来撕个粉碎的冲动。
“怎么站在这儿?”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转过头去,看向在晚霞的光晕中一步步朝他走来的人,涩声问道:“杜锦宁,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想跟你谈的,正是这个问题。”杜锦宁道。
她作了个手势:“走吧,咱们门房里坐。”说着又歉意道,“地方窄小,只能委曲王爷了。”
赵昶情绪正低落,也懒得跟她客套,摆了一下手就直接走在了前面。
因为客厅被占用了,这个门房就专门用来待客,杜锦宁在修缮的时候特意叫人把墙打通,面积倒挺宽敞,布置得跟别人家的客厅没什么区别。
平时,只要杜锦宁在这里,这里就是青木所呆的地方。晚上杜锦宁回城,庄子上会特意派两个护卫在四周巡视,以防有人搞破坏。
两人分宾主坐下,青木上来倒了茶,就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了杜锦宁和赵昶两个人。
“杜锦宁,你是说,你有办法帮我?”赵昶反射弧有点长,现在才体会出杜锦宁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他两眼紧紧地盯着杜锦宁,眸子里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杜锦宁知道,只要她的话没达到他的预期,他眼里的那点光芒就会黯淡,直至死寂。从此以后,静王赵昶,就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人一直沉睡,不知自身处境如何,并不知道什么是痛苦。而当他醒来,看到四周都是铁壁,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他一生都得呆在这座牢笼里。那么,他的痛苦,将瞬间把他淹没。
“钻研儒学,在儒学上取得成就,并不适合你。”杜锦宁一针见血,直刺赵昶的心脏。
赵昶浑身一震,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是,我知道。”
儒学,是读书人向往的神殿。在儒学上成就斐然、成为大儒的人,无不是读书人的精神领袖。他们振臂一呼,读书人就会应者云集。
可读书人,却是这个国家的基柱,所有的为皇家效力的官员,都是从读书人中选拔出来的。
赵晤身为皇帝,愿意看到能威胁自己地位的弟弟赵昶成为他官员们的精神领袖吗?答案是否定的。一旦赵昶看不清状况,一心想在儒学中寻找自己的成就,那么他就已经成了赵晤不得不除去的存在。
所以,赵昶尽管那么热爱儒学,他也没有深入地钻进去。他只是表现出喜欢,不敢写任何文章,出任何相关的书籍。
“你说,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呢?吃喝玩乐,混吃等死?”赵昶抹了一把脸,将眼中的湿润拭去,声音低沉地道。
“我先问你,你要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事业;还是只想有个奋斗的目标,以后在青史中留下一抹印记?”杜锦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