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手腕一翻,掌风就要往四人身上打去。
“且慢——”吱呀一声,厅堂的大门被拉开,丁管家当先走了出来,对四人一个眼色过去,四人便敏锐的感知到,乖乖的退了下去。
水玉随之趁机往丁管家走去,“到底怎么一回事。”
丁管家下意识的往身后方向的厅堂内看了一眼,神情倍加谨慎了几分,回首时,便朝水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玉姑娘,我们还是书房说话,更为合适。”
水玉见秦管这般把自己当外人一样的态度,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揪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早就不是当年的溱王妃了,而想必现在聚集在厅堂里的都是秦放那厮的麾下骨干,她一个没名没分的陌生女子走进去,怕是要被那些人给轰出来的。
如此一想,虽然心中仍有不快,但总算好了一些,自然也没有拒绝丁管家的道理,“好。”
丁管家领去的书房,是他这个溱王府大总管的书房,因为向来都是在前院处事,所以书房的位置,就在厅堂的隔壁。
进到书房内,丁管家把书房的门给关了起来,伸手示意让水玉坐下。
水玉没有那个心情,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只想知道,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溱王,为何会被皇上软禁了。”
丁管家叹了口气,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负在背上,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具体的,老奴现在也不得而知,当时,无极宫里的,都是大溱的文武百官,除了在还在里面侍奉酒水歌舞的宫女舞姬,还有太监,根本再没有了旁人,阿若当时没有被允许进入宫宴,是事后,只是看见王爷被锦衣卫押解软禁的场面,因为一时情急,所以早早的回府禀报,让我们早做准备,后面的消息,还要看晚上,待无极宫宴结束,派探子去些自己人那里获悉消息了。”
“还要这么久。”水玉皱眉,有些不满,她冷淡的脸上看不出旁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的犹如烈火烹油。
丁管家看了她一眼,对此也表示无奈的摇头,“姑娘别担心,皇上还不会对我们王爷如何,至少,不会愚蠢到这么堂而皇之的在皇宫里,对王爷下手。”
水玉想反驳谁会担心那个混账的话,没能说出口,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半个字,少顷,才话锋一转,“这点,您或许说的太满了些,要知道,其实在很多时候,敌人来暗的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光明正大,来名正言顺的。以他那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惊觉自己说的太多,说的自己好像很了解秦放那厮似地,水玉就懊恼的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丁管家把水玉说了半截的话和小情绪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当作没看到一样,很自然而然的把水玉的话顺了下去,“谁说不是呢,老奴别的不担心,就怕王爷遇事儿脾气一上来,就犯轴犯糊涂,许是本来小打小闹的事情,偏偏就要被他给越闹越大了。”
水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些天的相处,她也算是摸清了这男人本来面目。
霸道自私,任意妄为,狂妄自大,还很自以为是,最喜欢妄自揣测,妄加定论,就拿昨儿个晚上的事情,他要不是怀疑她和司马怎么怎么样,至于搞的天翻地覆,还让亲卫拿着刀剑把她和司马押回南苑么?
十足的小家子气,心胸气量,简直比女人还小!
念及此,这明明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突然想起来后,水玉竟觉得有些想笑。
强忍住笑意,她敛了敛心神,轻咳一声,“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等。”丁管家苦笑,送给水玉这样一个字。
水玉眸色一动,而后,一眨不眨的看向丁管家,“什么准备都做好了?有把握吗?”
丁管家回视水玉,目不斜视,眼神笃定,“姑娘放心,王爷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有管家这话,我没有任何不放心的。”水玉这才像卸下了一身包袱似地游行者,紧绷的情绪一旦松懈,就像一滩烂泥似地,直接倒进了丁管家那把常坐的太师椅中,面露疲惫。
今天可谓是惊喜交加,这样大起大落情绪,对于她这个身体才刚刚有起色的伤患病人而言,几乎快要耗尽了所有的精气儿。
丁管家见她脸色不好,忙关切的询问,“玉姑娘,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明大人过来看看?”
水玉闭上了双眸,抬手揉着眉心,“好,顺便让白茶那丫头,给我备些吃食过来,温补些的最好。”
等待是一件非常漫长而可怕的事情,这点,对经历过无数种等待的水玉而言,深知等待中,最需要的是什么。
——精力,体力。
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届时出了什么问题,她都能以最佳的身体和精神,来应对所有的事情。
深夜。
皇宫内院,乾坤宫。
乾坤宫本乃先帝议政之用,待先帝殡天以后,新帝寝宫从白露殿移至甘露殿,为了早朝议政便捷,便连着乾坤宫也搬至了璇玑宫,至此,这乾坤宫就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空殿。
溱王被软禁此地之后,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呆在了宫殿中,漫无目的悠悠推着座下的轮椅,在宫殿里从外到内的移动着,面目中,都带着怀念的神色。
纵然亲疏远别,他从小就被自己的亲生母后逼迫的不得不在年仅十岁,就离宫参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并不像常年都在宫中,成年后也能定居京都的其它兄弟姊妹,不能常伴父皇母后身边,承欢膝下。
但是,他的父皇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即便他远赴沙场,父皇总会让人送信给他,每每生辰之时,父皇也不会忘了让人捎带礼物给他,而他其实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父皇在后为他安排诸多事宜,光凭平阳郡主的父亲,一个镇国将军的帮衬是远远不够的,何况,还有他的好母后屡屡在背后从中作梗,对他进行打压。
也是那时,他才渐渐的明白过来,父皇这样暗中的扶持他,分明,就是有将皇位让他继承的打算。
很奇怪,他是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从来不在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上,而是和诸国的无数大将一样,志在四方,为天下一统——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不喜欢那个人人都在抢夺的位置,更不喜欢勾心斗角的那种生活,如果能让他选择,他宁可光荣的战死沙场。
所以,他注定是会让自己的父皇失望的。
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檀木长桌,秦放苦笑,伸出纤长宽厚的大掌,一点点的摩挲着光滑桌面上,浅浅纹路,“父皇,儿臣已经尽力了,不要怪儿臣。”
中毒回城后,那时,他确实已经做好了送自己的亲弟弟,太子煜下台的一切准备,没想到,却得了玥儿这样一个意外。
或许,正如很多老人所说,当人快要死的时候,总会变得多愁善感,变得心慈手软,变得,很没有安全感。
也是娶了玥儿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累了倦了的时候,最终的归宿,就是一个家。
而家,需要爱自己的,自己所爱的人,共同组成。
所以,从他有了这个念头起,他就已经认定了她,爱惨了她,再别无所求……
“不知敝人的来到,可有叨扰到溱王殿下?”
温和如绵绵春风的声音,轻飘飘的,灌进了乾坤宫。
秦放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藏青长衫,五官儒雅,留着三尺长髯的中年男子,闲庭漫步般走了进来。
“如今本王已是阶下之囚,大祁使臣莫不是想来嘲笑本王。”秦放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视线别了开。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在画沙公主身边,那位陪同公主前来大溱议亲的大祁国使臣。
不管今天这件事是早有预谋,还是纯属巧合,他都不会对大祁和大祁之人,有半分的好感,何况,还有个大祁的摄政王,一直不死心的在对他家媳妇儿垂涎三尺!
就算是最好邦交友国选择又如何,他就是不喜欢,更没必要给他们任何的好脸色!
“溱王言重了,您将是我大祁的驸马,我大祁自是希望溱王能越发的蒸蒸日上才好,又怎么会欣然看到溱王落魄呢?”中年男子摇头笑了笑,对溱王的无礼,没有半分的放在心上。
秦放眯起了眼睛,冷笑,“使臣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纵然是个没了实权闲置王爷,可到底还是个一品亲王,你们大祁却在盼着本王蒸蒸日上?”
谁不知道,一等亲王的上面,不正是那把龙椅——
这大祁人这样期盼,分明就是暗含要鼓励他溱王造.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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