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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远方的山坡后,那渐渐沉入山脊的落日散发着余晖,两道戴着斗笠的身影被拉长了影子,向这边缓缓走来。
每一个被海风吹出的褶子里都载满疲惫的渔夫自大海中归来,他叫海生,生于大海,死于大海的海生。
海生用已经快烂掉的手从船舱里拖出来装着鱼获的网兜,大喊道:“你们这群瓜娃子哟,整天嘟嘟囔囔啥子修行,修行也是你们能想嘞?”
“瞅瞅你们黑搓搓的样子吧。”
“能进稷下的都是天上星星落下来变成的大人物撒,你们也不照照狗尿(sui)瞧瞧自己的瓜怂样儿,算个哪门子大人物哟。”
海生一面说着一面将桅杆拔下,用麻绳将船拴好,开始扛起桅杆往岸上爬,然而自始至终,也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话。
他就像是着了魔,无时无刻不在自言自语,哪怕嗓子已经沙哑得像是两块粗铁片在碰撞......
直到两个并不高大的东瀛人站在他的面前,询问他能不能出海时,他才恍惚着回过神。
他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岸边,嘴里嘀咕道:“都死了撒......全都死球了,一个都不剩嘞。”
“老先生?”竹下连声叫了很多下,海生才讷讷地转过头,呆滞的眼睛盯着他,半晌才道:“你说么子咯?”
宫本微微皱眉,没听懂。
竹下反应了许久,才恍然道:“我们想出海,去扶桑,不知老先生能否相助,我二人必有重金答谢。”
“开么子玩笑撒?”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船,勉强操着方言味很浓的官话道,“这是小舢板,不是大船,出不得海。”
宫本武藏叹了一口气,他身边的竹下君抿了抿干瘪的嘴唇,从怀中掏出了三锭白银,这个时候的扶桑很穷,但又很富,因为扶桑产银。
之所以找不到出海的大船,则是因为接下来的一个月,扶桑与大陆间的海域都将刮起“神风”。
无论是大船还是小船,除了在近海还算安全,只要远航,绝对是十死无生,但回家的心又是那么的急迫......
“你给我银子也没用撒。”海生露出了无奈的笑,假如是以前,三锭银子虽然在这小渔村花不出去,但兴许还能帮助幺儿去上个学,只是现在......
你们这些不听话的瓜娃子哟!
“你们要去东瀛撒?”
东瀛是华夏人对扶桑的称呼,意思是东方的海岛,没有轻蔑的意思,但是扶桑人仍旧喜欢“扶桑”这个日出东方的称呼。
竹下和宫本点了点头,面色愁苦。
“听说啷个东瀛起了血祸,现在回去可不是时候撒。”海生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血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更像个传说。
只是这传说距离他们并不遥远,当初血祸乱秦,也不过只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正是因为血祸,我们才要回去啊。”宫本叹了一口气。
竹下小声道:“其实连佐佐木先生,柳生先生还有那些迷雾之森的巫女都奈何不得那个血族之王徐福,我们回去也未必能起什么作用。”
宫本沉声道:“那也要回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家乡。”
竹下憋了一会,脸色涨红:“可是......我们死在大海里的可能性更大。”
宫本愕然。
海生望着这两个异国来客,突然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你们可以去稷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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