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办公室之后,陈宇仍然一直心绪不宁,该死的陈八金又不知道浪到哪儿去了,急得陈宇恨不得立马跑到那个山洞的石棺里去看看,那具丑陋的干尸还是不是老老实实的在石棺里躺着?
“小宇,想啥呢?”吴国斌走过来拍了拍陈宇的肩膀问道,“死的那些鸡,真的从村里的账上报销?”
“当然报啊!”陈宇看着吴国斌,点了点头说,“这属于无妄之灾,我们作为村里的领导班子,有责任承担乡亲们的这笔损失!”
“嗯……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给你点个赞!”吴国斌笑了笑说,“这下那些养鸡户可该偷着乐了,死了的鸡可以按市场价报销,还能免费吃上几顿鸡肉!”
“吃?”陈宇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死了的鸡全部挖坑深埋,不要用来吃了!”
“你觉得那些养鸡户舍得就这样埋了吗?”吴国斌说,“小岗村都是穷人,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自己养的鸡,吃都舍不得,还舍得埋了?况且,那些鸡都是昨晚才死的,我看也没什么吃不得的!”
“不行!绝对不能吃!”陈宇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硬,“死因不明的鸡,吃出了问题谁负责?”
“可我怕那些养鸡户不听你的啊!”
陈宇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对吴国斌说道:“大斌哥,通知下去,要想领取损失报销,那就提着死鸡来,收一个才报销一个,把那些死鸡都集中起来,点把火烧了!”
“几十只鸡就这样烧了?”吴国斌肉疼的张了张嘴,可看着陈宇那一脸的坚定,倒也不便再说什么。
死鸡和钱,养鸡户当然选择后者。
陈宇的决议很快得到了执行,几十只死鸡全部堆在村东头的晒坝子,陈宇亲自从吴国斌的那辆三蹦子里放出汽油浇上,混着干柴茅草,火把一扔,就将这堆足够小岗村全村人打一个礼拜牙祭的鸡肉,全部付之一炬。
火光冲天而起,烧焦了的鸡肉在火堆里噼噼啪啪的炸响,油烟飘散弥散,馋得围观的村民直咽口水。
“败家啊!”
“糟蹋食粮啊!”
“该死的城里人不懂咱农村人的苦啊!”
围观的村民看得一阵肝儿疼,骂啥的都有,不过碍于那市场价的报销款,倒也没有人阻止陈宇的“胡作非为”!
吴国斌没骂,反而看得一阵豪气纵生,古有林则徐虎门销烟,今有陈宇晒坝烧鸡,就凭这份魄力,吴国斌就觉得这个城里来的小伙子,像个村长!
村西口的刘老头也没骂,他家死了三只鸡,上交后领取了三只鸡的报销款,临走时趁人不注意又顺手偷了只回去。
陈宇在晒坝子轰轰烈烈的烧鸡,人家刘老头回去之后也偷偷摸摸的烧了只鸡,芋儿烧鸡公,不要太好吃哇!
……
闹腾了一个白天,夜幕渐渐降临,小岗村紧张的气氛不仅没有一丝丝舒缓,反而愈加的强烈。
又是晚上了,杀鸡行凶的凶手还会出现吗?
根本不用村办公室下达提高警惕的明确通知,但凡家里还有活鸡养着的养鸡户都自发的严防紧守,拴好门前狗,甚至还有不少村民决定通宵守夜,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只杀鸡,不吃鸡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畜牲?
这晚,陈宇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憋了一肚子疑问要问陈八金,可这老头不知道晃悠到哪儿去了,竟然到晚上都还没有回来!
难道那石棺中的干尸真的跳出来了?
难道陈八金点儿背,碰上了那干尸又没有打赢?
一个个疑问和困惑在陈宇的脑海里面萦绕,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凌晨,整个小岗村寂静得出奇,连平常的蛙叫和虫鸣都没有了,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孤独到连身影都没有。
四更天了。
陈宇是越熬越清醒,可那些守夜的养鸡户就有些熬不住了,硬抗了大半夜的睡意,连屁大点儿的动静都没有听见,瞌睡虫又挡不住的往脑门儿上爬,好些人眼睛眯着眯着就睡了过去,鼾声渐起。
没有任何前兆的,山风忽起,山村后面的树林哗飒飒的响动,树影婆娑摇曳,宛如鬼魅。
村口率先传来一声狗叫,紧接着,一只、两只、三只……就像是一波急推的浪潮,一连串的狗叫声越来越近,各户鸡圈里的鸡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胡乱的扇翅扑腾,引颈鸣叫,山风愈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