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然而还是慢了半拍,晏轲手快,已经一把将门拉开,骤然间,“嗒嗒嗒……”一阵机枪的点射,打得门框上方的水泥火星真溅,好在晏轲机敏,猛地一转身贴在墙边,顺势一个后仰翻滚,回到了屋内,而屋内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紧接着,一队日本兵冲进了监舍,山田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笑容,怒目圆睁,凶狠地朝屋内扫视了一番,目光停留在倒在地上的晏轲身上。
晏轲情知不妙,赶紧拍拍屁股爬了起来,赔笑解释道:“我听到声音,起来看看热闹……”满身都是雨水的山田踏着皮靴大步走近晏轲,看到他睡眼惺忪,显然才醒,而且还光着一只脚,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他环顾四周,严厉地宣布道:“方才,有人妄想趁夜脱逃,已被皇军就地击毙!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说完,带着一队日本兵摔门而出。
监舍里一片寂静,显然都被这突发的状况弄得有些懵,良久,钱豹长出一口气,打破了沉默,说道:“幸亏老子精明,这几天晚上没往外跑。”
他旁边的一位兄弟讪讪地说道:“豹哥,是幸亏咱们没准备好……”钱豹一回头,骂道:“滚!是不是还要老子感谢你磨磨蹭蹭?”
廖百夏站起身,有意无意地瞟了杨啸一眼,严肃地说:“同志们、兄弟们,这里看似一座条件不错的监狱,其实是不折不扣的魔窟!而且,据我观察,这里的日本兵单兵作战能力很强,甚至连做饭的伙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大家千万要提高警惕,万不可私自行动。”
监舍里又是一片寂静,显然,不少人也意识到了廖百夏所说的事实,一股悲观失望的氛围又开始弥漫。
廖百夏接着说道:“但是,正因为鬼子派出的都是精兵,所以他们现在很狂妄,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要抓住这一点,耐心等待机会!”
钱豹听闻又精神抖擞起来,忍不住摩拳擦掌地说道:“这位廖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大家伙儿合起来,找机会和鬼子干吧?好!算上我们兄弟几个!娘的,和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区良驹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位牛头山的兄弟,八路军的人就会耍嘴皮子,就没见过来真的。等、等、等,老子听这个字大半年了,寒碜不寒碜啊!”
廖百夏微微一笑,说道:“那么,依区团长之见呢?”
区良驹并不正面回答,冷冷地说:“到了这里,有些话最好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连累了大家伙儿!”
这时,许久没发过言的张金合突然说话了,他面带诚恳,大声说道:“廖先生向来正大光明,从不躲躲闪闪,在山下集中营里多次挺身而出,保护咱们兄弟,从没见他怕过。我相信廖先生,愿意跟随廖先生,和日本人……日本鬼子干!”
听到张金合——这个太原集中营里的工程队副队长这样向廖百夏“表忠心”,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些吃惊。一名战俘悄悄对旁边的同伴说道:“这汉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觉悟?”那同伴摇摇头,回答道:“其实老子也准备这么说的。”
只有晏轲对此毫不意外,而且心知肚明——张金合这段时间被当成“汉奸”饱受孤立,没少被欺负,此刻说出这番话来,可是他改变形象站好队,与区良驹这个“汉奸”划清界限的大好机会!
果然,张金合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战俘们纷纷点头,一名年长的老兵大声说道:“对!咱们现在一盘散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确实需要一个主心骨,才能干出些大事来!”
区良驹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廖百夏拱手说道:“当前,敌强我弱,但是敌小我大,小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不得人心,必将自取灭亡!然而,胜利不可能唾手可得,将会经历一个持久而艰难的过程,需要我们充满信心地坚持斗争,当然,也需要我们牺牲生命!只是,牺牲生命不是枉送性命,大家务必稍安毋躁,不可自己乱了阵脚!”
那老兵神情激昂,带着几个人走上前,向廖百夏抱拳说道:“我等原是范将军(注:川军将领范绍增)麾下第88军独立35旅士兵,受命随长官出川抗日,不幸被俘,这几天在这里吃吃喝喝,差点失了斗志,要不是今天廖先生提醒,我们真要成了待宰的肥猪了!廖先生,可否再为我们分析分析形势?”
廖百夏不禁动容道:“川军将士以国家利益为重,深明大义、忍辱负重,英勇杀敌,慷慨赴死,是我们八路军将士的榜样,也是全中国军人的榜样!”
他被这群勇敢的国军士兵感动,连忙招呼老兵坐在床沿,他自己长身站立,从抗日战争的发展规律、必然阶段和作战形式等几个方面详细阐述起来。
不一会儿,廖百夏的身边就围了个水泄不通,晏轲、张金合、钱豹等人都挤了进去,看起来都深受鼓舞。
杨啸坐在床头,警觉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他对廖百夏的“宣传发动”不感兴趣,但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觉得自己和晏轲单枪匹马地干没有什么胜算,如果能够借助廖百夏和八路军的力量,也许会有所突破。
老兵听了廖百夏的阐述,深为钦佩,赞叹道:“没想到,廖先生有如此高深的见解,还是一位军事家!”
廖百夏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毛先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