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当湿纸巾刚碰到那渗着血的伤口,小萝莉哆嗦了下,往后缩了缩。
注意到她的这个举动,厉缱绻微微停下动作,问道:“很疼?”
小萝莉撇撇嘴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却没有喊疼。
真是个倔强地小丫头,厉缱绻发现了一点,没有再多问什么。
替慕媛贴好创可贴,厉缱绻起身去倒那杯水,眼角余光扫到小萝莉正盯着她放在桌边的一小盒零食。
“如果饿了就吃吧,不用客气。”
慕媛闻言别扭地轻哼一声,小脸却红彤彤地如同红苹果一样的可爱。
厉缱绻望着她,心里柔软极了。
“缱绻老师,怎么在这儿?”
一道女声打断了厉缱绻飘忽的思绪,转头就看到了下课的钱老师。
“没什么。”厉缱绻转身将手中的创可贴和纸杯扔进垃圾桶,和钱老师一同回办公室。
“那个慕媛真是太折腾人了,偏偏给分到我的班,就那样还学画画,白老师你不知道,这孩子脾气真的是太阴晴不定了,我才说了她一句,她就拎着书包头也不回走了。”
厉缱绻想到办公室里坐着的孩子,莞尔:“也许她只是性格比较活泼。”
钱老师哀叹了一声,伸手去推办公室的门,门却是虚掩着,“怎么门没关?”
厉缱绻正想告诉钱老师慕媛在里面,可是当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她环顾了一圈办公室,但是她却注意到自己办公桌上原来放零食的地方有一张干净的纸巾,纸巾上面放着两块小饼干。
小丫头是拿走了自己的零食,却留下了饼干?
这是礼尚往来?
“缱绻老师, 你在看什么?”
“没事。”厉缱绻坐下来。
小丫头还算有良心,拿走零食之前,没忘记给她留下点东西,是怕她饿肚子吗?
……
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透过半降的车窗能瞧见孤零零坐在后座里的孩子。
车子刚在一幢三层高、带着个不小院落的别墅前停下,后座车门被推开,背着的慕媛就跳下车,在司机一声声“小姐小心”的担忧下冲进了大门。
在玄关处甩了靴子,慕媛踢着小脚丫正要跑上楼,却在客厅内那道身影的注视下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过来!”
慕媛踌躇了下,最后嘟着粉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爹……爹地。”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纯黑西裤裤线笔挺如刀裁,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三颗纽扣,能隐约看清隐藏于衣服下肌理分明的胸线。
慕寒看着小丫头站在那扭来扭去,眉头微皱,尤其当他的视线锁住慕媛手里那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零食的时候,直接脸一沉:“哪儿来的?”
慕寒从来不让她去吃“不卫生”的小零食,而当慕媛想藏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垂下脑袋硬着头皮道:“老师给的。”
“哪个老师?”
慕媛迫于那股子无形的压力,含糊其辞地回道:“小提琴老师。”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要不吃零食一类的东西。”
慕寒的言外之意明显,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不许吃。
慕媛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却没有动,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是老师给的。”
慕寒微抿了一下手边的咖啡,翘着长腿,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父女俩就那么一坐一站僵在客厅里。
谁都不肯先认输。
慕老夫人从外面逛街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奶奶!”慕媛嘟着唇委屈的一声“奶奶”叫得老夫人一颗心都柔软下来。
“唔……我的小宝贝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将小乖乖抱在怀里,眼睛不高兴地瞪着慕寒:“你是怎么做爸爸的?小媛媛都这么乖了,怎么还凶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慕寒被老夫人这么训,脸上难免有些过不去,皱眉瞥了眼慕媛,“还不上楼去?”
等慕媛如愿提着那袋“垃圾食品”消失在楼梯口,慕寒拿起搁在沙发上的西装,起身也要走,却被老夫人喊住了,“……我昨天给你安排的相亲你为什么没去!”
慕寒不高兴地蹙了蹙眉,正想要说些什么,老夫人已经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照片,“要是不喜欢昨晚那个,那再看看这些,这几个啊我也都看过,相貌品行都是没话说的……”
“妈。”慕寒出声制止了滔滔不绝的母亲,至于照片,那是一眼都懒得看。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慕老夫人神情突然变得哀戚,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哪有你这样做儿子做爸爸的?都快三十的人,竟然来个儿媳妇都不给我找一个?还有小媛媛,都这么大了连个照顾的妈妈都没有!”
越说越伤心最后老夫人鼻子一酸,真的红了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唯一的儿子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你一个人是可以,可怜我那小乖乖的孙女刚一出生亲妈就没了,你又是个经常不在家的,那是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等我以后去了谁来照顾我这可怜的孙女……呜呜呜……”
老夫人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哭了起来,“你要是再不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我上楼看看丫头。”慕寒被老夫人的说的太阳穴直疼,最后只好逃也似得上了楼。
“哎……如果孩子的母亲还在多好……”
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声。
“阿嚏!”
厉缱绻刚坐进杨向晚的车里就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杨向晚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感冒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厉缱绻本来还不觉得,被她一说,确实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
“反正医院就在附近,去配些药吧。”杨向晚直接定下了主意。
厉缱绻没有拒绝,冰凉的手捂着额头,靠在座位上就有点昏昏欲睡。
……
琴房里,厉缱绻坐在边上看着孩子们似模似样地拉着小提琴。
她的身体不适,感官方面也变得迟缓,因此没有注意到琴房的门被一双肉肉的白嫩小手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回家之后一定要记得在练习一遍呐。”
等孩子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厉缱绻才浑身松懈地靠在桌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吃了感冒药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样子,她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却瞄到门口晃动着一道熟悉的小影子。
定睛望去,四目相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金色的阳光为本就萌哒哒的小萝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厉缱绻看着背着书包扒拉着门框偷偷往里瞧的孩子,本来因为生病而烦躁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宁静了下来。
但是当厉缱绻整理好琴谱出来,门口已经没了慕媛的人影。
四下看了看,又在教室外站了会儿,依旧没有看到人,厉缱绻不由得怀疑刚才是不是是自己烧糊涂之后出现的幻觉。
“缱绻老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
厉缱绻点点头。
“早一点回去休息,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了,已经拿了药,谢谢。”
厉缱绻趴在办公桌上,喝了口开水润喉,哑着嗓子问还没有下班的钱老师:“慕媛报了两天的绘画班?”
“啊?没有啊,她是周六的课。”钱老师不解,“她又怎么了?”
现在钱老师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慕媛的名字一出她就直觉是慕媛又闯了什么祸事。
厉缱绻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或许是我看错了。”
挨到中午,厉缱绻的头晕症状越来越明显,最后只好请了病假。
艺术中心旁边有一个小诊所。
厉缱绻在排队的时候,身后 没多久进来一对年轻情侣。
女孩脸色惨白,咳嗽个不停,她的男友小心地扶着她同时不住的温柔地责怪:“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生病了就不知道来医院?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说你怎么办?”
“所以你要一只陪在我身边啊。”女孩靠在他身上,幸福地闭着眼,“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一定不要去医院。”
厉缱绻怔怔地望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她神情恍惚的时候,肩膀被狠狠地撞击,然后眼前一黑,身体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在地上。
她想要站起来,可是脑袋却格外沉重,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影影绰绰的身形不停在跟前晃动。
“兔子!”一道稚嫩的童声飘忽的在耳边响起。
厉缱绻缓缓地眨了眨眼,她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她冲了过来,身边跟了一条健硕的白狗。
……
厉缱绻彻底晕过去的那瞬间,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十六岁的慕寒那张精致的面孔。
从她七岁开始,慕寒的名字就贯穿了她的人生。
她过往的每一个时期都与这个名字紧密相连。
然而 每回忆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他那一句只要孩子,就如同一把利刃将她的心割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