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司晨站在窗边面朝窗外,不知表情,但从他僵直的身板和紧紧握住的拳头可知他也是极不平静的。
作为父亲,方凌生并不掩饰情绪,他含泪的目光从莫司晨身上收回来望着罗晴,“她……怎么舍得把孩子遗弃……她怎么能忍心……”
罗晴的声音很平静,她必须努力压制才可以继续讲下去。
“在度过了最初的瘦弱之后,在我的照顾下,雪生的身体很快恢复健康。
她乖巧而伶俐,长到五岁的时候已经会帮妈妈做事,照顾更小的孩子。
在渐渐长大的日子里,雪生也渐渐明白脸上的胎记对她意味着什么,所幸的是,胎记并没有因为她长大而面积变宽,不再似初生时那样覆盖住整个右脸。相对来说胎记算是缩小了,但是对她的影响力却越来越大了,因为她知道爱美了。
她喜欢跳舞,喜欢唱歌,但都只能悄悄地自己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地练,她知道,那个舞台不是她可以站上去的。
所以,她只有将自己埋进书本里,偶尔趴在教室的窗口看看外面同学们又跳又闹地嬉笑,那样精彩的世界,她曾努力地向往。
也因为除了书本她再无杂念,所以考大学时分数高高地超过她向往的那座名校的录取线。但她填志愿时却选择了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被我发现了她的志愿草稿,我第一次对她生气了,狠狠地责备了她。
她说讨厌一直读书,想早一点出来工作。
可我明明看到她收藏起来的眼泪。
我说,你以为这样就会减轻福利院的负担吗?你随随便便读一个专科,出来不能找到高薪的工作,对福利院根本没有任何帮助,自己也会过得很辛苦,你不是没有能力,不需要做这样没有意义的牺牲。
她说,她已经快十八岁了,应该是独立养活自己的年纪,却还要我省出微薄的基金来供她上名校,她不忍心,而专科学校只需要上两年就可以实习赚工资,我也可以少两年的负担。
这样的僵持直到第三天,是提交志愿的最后期限。
我看她还不肯修改志愿,只好告诉她,其实她并不需要福利院的基金供养,她一直有一个神秘的助养人,每年都会汇一大笔钱到福利院,我一直存着,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让她上大学,还有……如果有可能,可以让她做胎记消除手术,她才十七岁,还这么年轻……”
罗晴突然间声音哽住,她狠狠地咬着牙压下突然涌上来的激动。
莫司晨的双手狠狠地抓在窗框边沿。
只有方凌生,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却不敢打扰了罗晴的思路。
“有一个神秘的助养人!雪生愣了,我想她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虽然被抛弃,但还有人在记挂。我强行修改了她的志愿表。她也没有问过关于那个助养人的事,那个人的存在令她更悲伤。
我看她闷了好长时间,我怕她闷出病来就主动向她说起那个人,她说她也试图去理解那个人,可是她无法理解。
收到F大的录取通知书那天,她躲到后院大哭了一场,我想,这一场眼泪算是告别这个养她长大的地方,她知道只要踏出这里,以后她回来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在这里得到过的护佑也会随着她的长大慢慢变成记忆。
雪生申请了助学金,她不愿意我告诉她那笔助养金有多少,她说很庆幸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动用过那笔钱,令她可以安心地想她与那个人其实并无关系,她让我不要再接受那个人的任何资助。
在上大学前的最后一个假期。雪生与我一起修补福利院所有可以修补的东西,院墙边的杂草,墙壁上破落的水泥洞,窗户损掉的玻璃……每一件事她都做得那样虔诚。
假期天数越来越少,马上就可以上大学这件事也令她越来越不安,她突然很依恋我,那段时间一直跟我睡,我知道她连续好几个夜晚辗转失眠。
因为胎记,从她记事起就只能梳一种发型,能将胎记遮挡住的,从左侧斜分的长发从前额经过盖住右边脸颊,为了不吓到别人,她右边眼睛一直被长发遮挡,口罩也是她的必须品。
这样的怪异在爱心天使是大家司空见惯的并不觉得任何异样,但在外人眼里她是多么的与众不同,简直就是一个异类的存在,所以,她一直在活在各种猜测的目光中,甚至有的眼光带着嫌恶。
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罗雪生是这样的人:不合群,不说话,孤清冷傲,性格怪异,装束奇特。
她说,她也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会一直这样孤清下去。
之后,大学开学的日子终于来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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