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宪倒也没有太多的保留,当即直接道。
“却是什么?”
“是一些账册,关于军中粮草辎重进出的。叔父他只是笼统地跟我提了一提,具体到底怎样,我却并不是太清楚。”
“那……这些账册呢?”杨震精神陡然一振,忙追问道。
“你真的肯为我叔父主持公道和报仇么?”云宪虽然年轻,却也是有些头脑的,反问了一句道。
“我与聂兄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好歹有过接触,知道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自然不会坐视他遭此不公的。”杨震说着,又看了对方一眼:“而且,我现在还是钦差,本就有权对边军中的种种弊端进行查问,既然出了如此事情,自然要一查到底了。”
在怔怔地看了杨震好一会儿,以确信其不是在说大话敷衍自己后,云宪才点头道:“其实我叔父在被捉之前就叫我带走那些账本,将它们送到京城,拿给杨大人你的……”
“哦?”杨震听得这话,眉毛不觉一挑,没想到这聂飞居然还如此看得起自己。随后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现在还在大同呢?”
“因为我放心不下叔父,本来想救了他后一起去京城的。可没想到……”说到这儿,云宪的双眼又是一红,好一会儿才忍住了眼泪。
杨震忙又安慰了几句,这才问道:“这么说来,那些账本就在你手上了?你把它们藏在哪儿了?”云宪微一点头,随即站起身来,探手入怀,很快就把一个扁扁的包裹给取了出来:“这就是叔父交给我的账本了!”说着,便将之推到了杨震面前。
这可是害得聂飞家破人亡的东西,也是他着重托付云宪的东西,他自然要好好保管,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将之放在身边,哪怕今晚需要冒险,他也没有将之藏在别处。
杨震郑重地拿起包裹,将外面的那层布揭掉后,里面居然还包了三层油纸,显然他们是极其看重这几本账册了。只略一怔,杨震便又拿开油纸,这才发现这里面是三本账册。
杨震随便翻开一本,看了一下就知道这是关于军中粮草进出和用度的。虽然这上面的记录很有些繁琐,但以一个受过几百年后教育的人来说,这种简单的加减法还是可以心算的,所以在看了两个月的记录后,他的神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这其中果然是很有问题,只短短两月就有差不多三千斤粮食平白丢失,这其中可大有文章哪。”其实这还只是账面上能看出来的,再联想到现在军中吃空饷的情况,只怕翻上一倍都不止哪。
云宪有些诧异地看了杨震一眼,自己叔父可是花了好些日子才弄清楚这一切的,可这个杨震居然只是扫了几眼就瞧出了其中猫腻,着实太也出人意料了。
随后,杨震又翻了翻其他两本账册,这两本分别记载了一般的物资,还有兵器箭矢什么的进出项。虽然只是随便一算,但杨震还是再次看出其中的问题来,这些物资兵器也会在隔上一段时日里发生突然的减少。
这些发现,让杨震不觉皱起了眉头来,还用手轻扣桌面道:“这里面果然是大有乾坤哪,他们中饱私囊的做法可着实有些大胆了。一旦要是被人捅出来,只怕朝廷顷刻间就会把郭荣等一干人全数拿下。怪不得他们会不惜一切,急着对付聂飞了。”
“杨大人,有了这些证据,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拿下他们,为我叔父洗冤报仇了?”见他这么道来,云宪立刻有些激动地问道。
但杨震的回应却叫他很是失望:“光只有这些物证怕是远远不够,因为他们大可狡辩或是推脱,这儿可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地头,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得了他们的?”
“那怎么办?”
“暂且等一等吧,我还需要人证,另外还需要一个契机。”杨震说到这儿,不觉往外面看了一眼,“也不知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个叫田六的家伙会不会为了自保而出卖郭荣,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利剑!”
随即,杨震又把目光落回到了云宪身上:“你放心,聂兄的冤仇我一定会帮你们报了的,但我希望你莫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先暂时留在我身边。”
云宪看了杨震半晌,终于点头:“好,我相信你,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毕竟几年前双方就有过交汇,他对杨震还是有些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