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篮,“嗯”了一声。
“猫姐和浩一来看过我。”
“他们怎么知道你住院了?你还给他们打电话了?”
提起景浩一,云诺谦本能的就竖起了警戒心。
云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是,生病住院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下午诚哥给我打电话,想要让我帮他处理一些事情,我跟他说,我生病了在住院,所以他就打电话给猫姐,让猫姐帮忙,他们这才知道的。”
“他们一起来的?”
“嗯。”
她打了个哈欠:“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今晚不回去,在这里陪床。”
云果看向他:“我一个人可以。”
云诺谦没有搭理她,在病床边坐下。
云果凝眉:“那宿小姐吗?你就不用管她了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那有什么事情是我该管的?”云果表情凝重了许多。
“我就该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原地,两耳不闻窗外事,等到你开心的时候,睡我一晚,不开心的时候呵斥我几句吗?云诺谦,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云诺谦抬起眼睑,望着她,表情平静:“这种问题,不适合在医院里讨论。”
“呵,那这里适合讨论什么?病情吗?你是医生吗?我的病情,跟你讨论的着吗?”
“云果,”云诺谦声音请冷了几分:“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云果闭目,呼口气,是啊,她在发什么脾气。
她难道能够告诉他,你要娶宿芊了,我很难过吗。
她难道能够问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宿芊吗?
明知道他是为什么才把自己留在身边的,这种话,她如何说得出口呢?
她没有说话,躺下,背对着他。
云诺谦看着她使着小性子,却并没有生气,只是将她的被子往她肩头扯了扯。
“宿芊刚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云果望着窗外已经有些昏黑的天空,没有做声。
云诺谦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好,可能并不愿意说话,所以也就没有勉强。
“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必往心里去,她……”
“你爱她吗?”云果打断了云诺谦的话,悠悠的问道。
云诺谦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云果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荒芜。
不回答,算是默认吗?
“我生过孩子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她说这件事了?”
云果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道:“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仲书,但是我不想让别人来提醒我,我曾经生过一个孩子,并失去了他的事实。对于她们来说,这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挺悲惨的事情,可是对于我来说……别人每提醒我一次,都会让我心里不得已的想起仲书最后的无助。”
“我不会再让她见你了。”
“还有,”云果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你结婚的那天,我们的关系,就彻底结束吧。”
“不可能,”云诺谦想也不想的说出口:“我说过了,我们这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
“我这一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未来了,小舅舅,不管当年我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管你到底有多恨我们母女,一旦你结婚了,你就是别人的丈夫,别的孩子的父亲,未来你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家。
我希望,起码,对你所拥有的那个家,你能够成为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不要因为对我们母女的恨,而毁了你自己的未来。我也不希望未来,你的妻子,你的孩子,还会因为你跟我之间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而将所有的怨恨都记在我的身上。
我不想再为了任何人,背负任何的责任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所有的错误,都要算在我的头上呢?我好累,我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你是在威胁我?”
“我并不想死,因为我身上还欠着曼曼和仲书两条命,她们没能好好感受的世界,我想代替她们,好好的去感受。所以……别因为我,伤了你爱的人。”
她话音一落,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云果不动,云诺谦也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云果身子微微一动,回身,看向他。
此时,云诺谦也正在盯着她看。
两人目光交汇,云果将视线移开。
云诺谦道:“如果,我说我不会放过你呢?”
“如果你不想让我死的话,那你就放过我。小舅舅,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是没有办法,陪彼此走完人生路的人,所以,别辜负了你的家人,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你结婚前,我可以由着你予取予求,但等你结婚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要往来了,好吗。”
云诺谦起身,看了她片刻后,转身走了出去。
他找到吸烟区,抽烟。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不对小鱼儿狠一点,那宿芊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对小鱼儿保护的越是厉害,宿芊就会越疯狂。
可他能跟宿芊对着干吗?
宿芊的心理已经出现在问题,他总不至于逼死她。
当年,宿芊因为他而家破人亡。
他欠了宿家太多太多,如今,宿家只剩下宿芊一个人了。
如果他连宿芊都害死了,那他余生……
他叹口气,可是,他不能让小鱼儿离开自己,他做不到,他舍不得。
越是到了这个年纪,他越是懂得感情的珍贵。
即便小鱼儿不爱他,他也要孤注一掷的留住她。
所以……他将烟掐熄,转身又重新回了病房。
彼时,云果正站在窗户边看夜景。
云诺谦走到她身边,她转头,看向他。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香。
他就这么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云果闭目,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没有挣扎。
“给我生个孩子。”
云诺谦的声音忽然传来,云果顿了一下。
“什么?”
“给我生一个孩子,生完之后,我放过你。”
云果伸手推开他:“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云诺谦,”她喝了一声,表情凝重:“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如果你不想这样,那就留在我身边,一辈子也别离开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个母亲,生完孩子却抛弃孩子,她就算再狠心,也做不到。
云果看着他,眼里的泪不争气的滴落。
云诺谦上前,想伸手帮她拭泪,可她却后退了一步,像是避瘟疫一般的避开了他。
“小鱼儿,你……”
“你凭什么让我这样做,我不愿意,”云果摇头,哭出了声。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会放你走。”
云诺谦看着她,很是心疼,可是,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他不能让步。
谨之说,能够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一辈子都留在自己身边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孩子。
孩子,是能够联系两个人的,最坚实的桥梁。
她一心想着离开自己,只有他们之间有了孩子,她才会舍不得离开。
虽然这样做有些卑鄙,可如果……能留住她,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那你的未婚妻呢?她会接受别的女人为自己的丈夫生孩子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可以宽宏大量到如此地步。你也不该对她这样残忍,她可是要跟你共度余生的人呐,小舅舅,难道你真的,真的要被仇恨懵逼了双眼,毁了自己的未来,也毁了你心爱女人的未来吗?”
云诺谦望着她,过了足有半响,才道:“我跟她之间的问题,不是你该考虑的。”
“可我做不到,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我不能让他一出生,就接受别人的指点,在一个没有亲生母亲的家庭里生活,我怎么能……我怎么能为了让你放过我,而毁了我孩子的人生,我也是个人呐,你怎么能逼我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云诺谦,你还不如杀了我。”
“那……为了孩子,你要跟我结婚吗?”云诺谦一脸真挚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