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喝骂更加令人不安,果然,没过多久,方禹就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娘娘召卑职前来,有何吩咐?”
“昨日是你来长信殿传得信是不是?”
方禹垂在阴影里的嘴角一搐,低声道:“是。”
“是谁告诉你,阿紫母亲摔断了腿?”
方禹故意想了一下,道:“瞧着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农夫,因为事情匆忙,卑职来不及追问,等后面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
沈惜君唇角微微一牵,“说来也巧,今儿个黄九出宫的时候,碰到了那个人,他的说法与你并不一样。”
方禹愕然抬头,这是一个他随口编出来的人,黄九怎么可能碰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知道,却不能戳破,因为这是他自己说的,要是否认,就证明他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是故意诓骗阿紫出宫,间接害死了她。
皇后那么疼阿紫,一旦被她抓到把柄,是断断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自己撒谎。
在方禹心思飞转之时,一名年约三旬,肤色黝黑,穿着一身蓝布麻衣,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农夫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和之前那两个村民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双条腿都在打哆嗦。
“认识他吗?”顺着沈惜君手指的方向,农夫仔细瞅了一眼,连连点头,“认识,昨儿个一早,就是他守在宫门口。”他的声音有些粗嗄,像是被人掐着脖子。
“你们都说了什么?”农夫定一定神,道:“小人是任婶的邻居,任婶见天冷,就做了几件衣裳给阿紫姑娘,但她身子不大好,大力又有事情出门去了,就托小人把点心稍给在宫里当差的阿紫姑娘,因为不能进宫,小人就把衣裳
给了那位大人,托他转递。”他指的“大人”,自然就是方禹。
沈惜君黛眉微挑,“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和他说任老夫人摔断了腿,要阿紫立刻回去?”
农夫满面诧异地道:“任婶腿脚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本宫知道了。”沈惜君点点头,将目光转向方禹,怒意隐约可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诓骗本宫!”
“没有,卑职没有,卑职……”方禹急得满头大汗,想要解释又不知怎么说,只能向予怀投去求救的目光。
予怀淡淡道:“母后仅凭一个农夫片面之词,就说方禹撒谎,未免有些武断了。”
“太子也说了,他只是一个农夫,试问有什么理由,去冤枉一名七品侍卫?”面对沈惜君的反问,予怀意味深长地道:“他当然没理由,可要是有人指使,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子这是何意?”
“母后心知肚明,又何必非得揭穿呢。”沈惜君淡然一笑,“本宫只知道,方禹诓骗阿紫出宫,对其严刑威逼,这种人——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