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知道这是个饮鸩止渴的办法,刘毅也只能这么办。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手下的这些人能顶住敌人的凶猛进攻,直到援军的到达。
双方距离实在不远,一眼便能轻松看到上下人马调动的具体情况。蒙人分兵攻城的意图瞒不过刘毅,守军分兵防御的做法自然也在蒙人的注视之下。
一见北城的守兵大减,裕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来:“吹号角,继续攻城。先以弓箭压住上方明军,再给我攀上去!”
一声令下,刚才被打了个灰头土脸,颜面无光的火结便再次咆哮着,带着本族勇士冲了上去。只是在进入到明军射程之前,他们已迅速止住了战马,然后纷纷抬手射出了要命的箭矢。
城头明军赶紧再次竖起盾牌来抵挡,但因为这次敌人的乱箭来得突然了些,让他们慢了半拍,便有十来人中了箭。直到盾牌竖起,城上的情况才稍微稳定一些。但是,刘毅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因为他看出敌人已改变攻城策略了,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与此同时,东西两边的城下也响起了一阵号角声,随即喊杀攻伐声也不断传来,那两面也开始遭受蒙人的攻击了。
陆缜静静地站在后面,有时帮着兵卒把一些兵器递过去,虽然面上显得很是平静,但心里却也有些慌了。即便是他这么个不懂兵事之人,看到如今的局面也知道大事不妙了,只以这么点兵力,怎么可能挡住强悍凶狠的蒙人呢?
果然,兵力稀薄的弊端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在蒙军的一轮乱箭打击压制之下,明军彻底陷入了被动,虽然他们已发现有蒙人骑兵来到城下,并有绳索再次抛搭上来,他们也有心无力,根本无法如之前般用箭矢杀敌了。
这便是战场的残酷了,在这里只讲实力,不论其他。当兵力出现碾压的态势时,再高明的指挥官也对战局无能为力。
转眼间,蒙人攀城的人马已上城过半,而且速度完全不减。而城下的蒙人虽然箭雨比之前要弱了不少,但依然不时有箭矢朝着城上射来,让守军无法腾出手脚来应付底下的敌人。
如何是好?面对如此危境,陆缜明显是有些懵了,只能拿眼盯着刘毅,看他能拿出什么主意来。
刘毅拳头紧握,目光闪烁不定,终于在咬牙之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撤盾牌,抛石木!”
随着他一声怒吼,那些兵卒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把身前用来护住自己身体的盾牌给丢到了一旁,随即弯腰,把早堆积在脚边的滚木擂石抬了起来,然后在几声大喝之下,或单人,或合力把一块块石木砸落下去。
足有磨盘大小的石块和人腰粗细的木头呼地落下,在一阵砰响声里正正地砸中了正全力攀登的蒙人头顶。那几位倒霉的家伙一声惨叫,就被直接从城墙面上砸落到地,鲜血飞溅。
同时,还有不少处于他们身下的同伴被他们张牙舞爪落下的动作一带,也有掉落的。这一轮石木乱砸,效果还是相当明显的,顿时有不下五六十名冲得最快的蒙人落下城去,或死或重伤,惨叫声,呼痛声一时响彻北城。
虽然把蒙军上城的势头稍微压制了一下,但明军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失去了盾牌的保护,那些抽冷子射来的箭矢就再无阻拦。在搬起石块砸下去的同时,有士兵便被箭矢射中,倒在了血泊之中。将近二十名军士就这样丢了性命,城头已堆了一片尸体,鲜血更是缓慢地积了起来,不断向边上流淌开去。
而攀城的蒙人却并未因此就放弃既定的策略。尤其是当新一轮的号角声响起后,他们再次迸发出可怕的力量,上百人手脚并用,再次以最快的速度朝上攀来。
虽然头顶不时有石木落下,但这回他们已聪明了许多,不是一味地向上,时不时也会紧贴墙面略作休息,同时应付上头落下的木石。这么一来,虽然他们上去的速度变慢了,但人马的折损却少了许多。
但这城墙毕竟只得三丈,蒙人上来的速度即便再慢,也有到顶的时候。只顿饭工夫,他们终于顺着绳索攀到了城头,在手用力一绞,双脚在墙面上一蹬之后,第一个翻上广灵城头的蒙人终于出现了。
当看到这一幕时,陆缜的心里陡然就是一沉:“完了……难道这广灵城就要这样被他们一举攻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