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却没有声音,任凭滚烫的眼泪顺着水花流淌到下巴上,到脚下。
殷千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攥紧了拳头靠在门上,仔细想,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整个房间的气氛还是幽暗的,他跌跌撞撞,过去开灯,却发现没有一盏灯是全亮的,全部都是几十瓦的亮度还有颜色!!
他恨恨地捶打了一下墙壁,上面故意做出的花纹铬得他手疼,猛地,他察觉了自己的手缝里,好像有草屑。
草屑。草屑。
他冷冷看着自己的手指,僵硬了好一会,接着重新走近了那个山洞造型的大床里面,打开一盏幽暗的小灯,发现了上面的布置——绵软的黑色棉布铺在一堆新鲜的枯草上面,喷了鞋潮湿的水雾,真正休息用的被褥都在柜子里面,而这些东西竟全部都是用来做情调的。
他有些僵硬地看着这个布局,脑子瞬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感觉瞬间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滂沱的雨夜,那个犯下错误的夜晚。
他怔了一下,然后当感觉到江慕水清醒地存在于这个空间中时,猛然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手猛地拍到墙上,仓皇恐惧地关了那盏灯!!
关掉了……
终于关掉了……
不再亮起了。
他终于看不到了……
那个雨夜。
最后他清醒的时候,看了一眼身下的女孩儿,身体冰冷没有一处是暖的,甚至,没有一处是好的。
红色印记遍布她的全身,草上沾了血,一大片蹭的哪里都是,连他身上都是。
紧接着有人开门,喊着他的名字寻找他,他很狼狈,但没有怯懦,他伸手去捞那个女孩儿,紧接着就被人拉了起来,药效过后的身体很虚弱,他挣脱不了那两个人的钳制,他们大声对他说着什么,说着这是一个阴谋,他得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得赶紧走!
他当时已经清醒了,当然知道那个情形意味着什么。
他脸色惨白如纸,腿都虚软地半跪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带她走……”
她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
从里到外都是红的。
殷千城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就像山头上占山为王的土匪,在新婚之夜将一个女人掳上了山头,以前听的戏文里的传说,却一点都不有趣,他满身都是罪恶感,他觉得自己该为毁掉的别人的人生买单。
他不是殷莫南,遇到事情一跳了之,这样就不用接受惩罚了,他用死亡惩罚自己了,可是死亡对自己的惩罚严重,却拯救不了别人受伤的心。
他不能那样。
他隐约记得那天其中有一个人是常远,一身西装革履被雨淋得透湿,却还在装着正人君子,真的,可笑可悲。
更可悲的是他无力反抗,被带走,随即囚禁,硬塞上出国的飞机。
浴室里的水是热的,但就这样淋下去不行。
殷千城好半晌才缓过来,僵硬地走过去,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和情绪,嘶哑道:“水儿……出来了,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没必要一个人承担……”
抬手“当当”地敲了敲门。
“乖……”他轻声哄劝。
里面——
江慕水仰着头,快冲的自己头昏眼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扭过头,这才恍惚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很丢脸。
但是……她刚刚真的感受到了两年前的感觉,她很痛苦。
那个房间真的太吓人,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时间,她多想自己那时也有力气,咬他一口,把他推开,或许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刚刚哭得撕心裂肺的,什么伤心的事都想到了。
还有在山顶上许欢瑶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她江慕水虽然表现得不在乎,却原来内心深处觉得那么悲伤难过,她如今这世界上唯一拥有的殷千城,都不是她到最后都一定能拥有的。
好想哭。
江慕水又坐在地上哭了一阵,最后起身关掉了花洒,僵硬了一下,沙哑道:“知道了……我……一会就出去。”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还停在原地,他穿上了浴袍,也给她拿了她的那件。
江慕水僵硬许久,叹了一口气,擦干了头发和脸,出去了。
门口的男人一听见声音,英眉猛地挑了一下,熠熠生辉的黑眸盯着她,长臂一把将她捞过来,将浴袍给她抖开穿上了,直接抱在怀里,撩开她的头发仔细看她的面容。
哭过了。
眼眶红的厉害。
心下触动得很,也恐惧得很,他狠狠压下情绪,脸色僵硬地吻上她的眉心,接着往下,到她的唇。
四片嘴唇相触碰,不带情.欲,只有安慰。
修长的手指轻轻挑着她的下巴,用嘴唇温柔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