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的?”陈民光蹬了两下,摇摇晃晃踏着踏板,上了马路。“现在是战时,多危险啊。”
“飞机。”
陈民光估计客人中文不好,没听懂他的意思,也就没继续问。
常州城一片祥和,战事对这里的影响仅是走过的买菜大妈们在抱怨物价上涨,城中心政府大院旁的新兵召集处出现不少年轻人,大街小巷的卖报小童高呼着凯申总统又发表了什么血战到底的演讲。
仿佛战火还远着,大家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日本军队,马上要夺下江阴要塞了。你们的国民不感到恐惧吗?”加贺从路旁买了一串糖葫芦,继续坐在自行车后座。两个还没到读书年纪的小女孩,嘻嘻笑着靠近加贺与陈民光,喊着要糖吃。
“好叻,一人一串。”陈民光付了钱,也哄走了两个小萝莉。“蓝小姐不必自责,这是日本执政者的过错!与您这样的和平人士无关。日本军队打下上海都用了近3个月,只要前线将士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开春时候,国联就会出手调停。难道美英大国还能坐视日本攻下南京城?”
当手段变成目的,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加贺没回话,那是舔着糖葫芦,欣赏河边落叶纷飞的梧桐树。绵延一公里的河岸整整齐齐种着梧桐树,晚秋时节煞是好看。
“飘落了。”
“嗯,再晚几天。这里的梧桐树都只剩树杆子了。”陈民光似乎很熟悉这段路,为加贺介绍着周围的店铺。
身为近卫家的养女,加贺并不懂修鞋店与米铺是什么,也无法理解陈民光为何给自己手绢擦拭旗袍边角沾到泥水。加贺穿着的旗袍不过是衣柜里随便挑的一件备用衣物。
等陈民光把自行车慢悠悠开到路尽头,时间也到了正午。一上午时间,陈民光总是说个不停,似乎要把他眼中常州的美景都告诉加贺,让加贺也感受到常州的美丽。
“蓝小姐,这里是联络点。不过目前两党休战,暂时处于弃用状态。”陈民光停好自行车,带着加贺进了一家酒楼。里面生意还不错,要不是陈民光带着,加贺还没法找到空桌子。
“呦,小陈不得了了。哪认识一个大美女?”像是酒楼管事的大叔,为加贺跟陈民光上了茶水。还压低声音问道。“不怕我家小姐吃醋?”
“哪跟哪,龙叔。这位是上面来的贵客。我呢,正巧闲来无事,又长得一表人才,对常州熟得很,当个向导。”
陈民光越说越得意,还大手一挥,点了七八道加贺听也没听过的当地菜肴。“既然到了我们常州,不尝一尝寨桥老鹅,那便是我怠慢您了。龙叔,选个肥美的鹅。”
“行,我让厨子这就去做。”
看到龙叔走了,陈民光主动开始介绍起了这家酒楼。小艳是这家百年老店主人的爱女,也是他的女朋友,所以陈民光特地选这里也是吃惯了这里的口味,觉得味道差不了,还能打个折。
窗外是流向太湖的一条小河,加贺从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一座江南风情的石砌小桥横在河面上。上面有几个小孩,用糠米吸引着河里的鲤鱼。河道两岸的道路上,不少中国平民过着他们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热闹而不失乡土气息。
“蓝小姐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嗯?有吗?”加贺故意反问一句。“是你的错觉吧。”
“不,不。不。我这人眼神特好,看人准。蓝小姐今天几次看到小孩经过都会多看两眼,或是就近买些零嘴、糖糕送给他们。”陈民光自认很有道理,边说边为加贺满茶,他知道日本人没有自己倒茶倒酒的习俗。
“是嘛?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加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说能看穿她的心思,对立家族里几个有这种错误想法的人已经躺在土下面了。
“蓝小姐虽然语气老陈,可性子里透着少女的顽皮。博学却好奇日常生活,举止端庄大方,又没有大小姐的架子。看似冰冷的表情下,却偶尔透露出为孩童的喜爱。如若不是知道您的身份,还以为是下凡的仙女。”
加贺还没说话,陈民光身后站着的少女直接拍了陈民光脑门一下。“陈大少爷,别秀你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啦。酸不酸啊?”穿着女学生一步裙的少女端着两盘冷菜,走到了加贺身旁,“别听那家伙花言巧语。他这张嘴能把死人给说活了,信不得!”
“蓝小姐,别见怪。我女朋友,小艳。她总拆我台。”
加贺看着陈民光与小艳这对小情侣,再次莫名笑了笑,像是嗅到了开胃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