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道:“那就……”
黑狼一扶韦帅望,韦帅望人如大雁飞起,当头一剑,冷承志只觉一眨眼,剑气已经刺骨,全身汗毛都竖起来,抬剑挡住,韦帅望借势弹回,黑狼手中剑光闪过,伸手接住他。
帅望轻声:“抱歉了。”
冷承志低头,看到胸口正漫出铜钱大的血迹,忽然间觉得全身无力,手里的剑掉落在地。
黑狼伸手推开他,他仰面倒下,瞪大的眼睛依旧透过阴暗的藻井仰望看不见的天空。
内室的几个人,手中握剑,慢慢后退。
帅望道:“让开!”
他们迟疑着没动,帅望叹气,来不及了,我没时间发表个五分钟演讲。
两剑分分合合,如剪刀一般,只听到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帅望微微叹息,我应该好好珍惜对手,不应该把敌人都用奇怪的方式杀掉,这么久了,我都没好好用过我的功夫。这种功夫用来对付红剑以下的武林人士,从冷绝先祖到我温爷爷,都会觉得没面子的,真是太可惜了。
黑狼一指正拉着朱晖要跳窗的冷家人:“把人放下!”
那人愣一下,黑狼扑过去,只听“嘶”一声,朱晖手里一块衣角,冷家人已经不见了。
朱晖慢慢回过身,脸色微微苍白:“苍天无眼,让逆贼成事。”
帅望一边打量这间屋子,一边奇道:“谋反加卖国的是你吧?”
朱晖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姜家江山依然姓姜,而不是姓韦。”
韦帅望倒愣了一会儿:“咋会姓韦呢?我不想当皇帝啊!”我老婆明显不会让这个贤啊。噢对了,我儿子姓韦啊……
嗯……好象有道理的样子啊。
黑狼刀压朱晖脖子:“姜绌呢?”
朱晖沉默。
帅望站在窗前看看:“刚才好象没听到有人逃出去。”回头,静静地听,首先听到的并不是呼吸声,而是衣服的摩擦声。
御案下,听声音就知道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帅望过去,掀开桌围,抱着头缩在里面抖成一团的正是姜绌。
十几岁的孩子已经长得很高大了,不知怎么缩成一团时,还是比成人小不少。
帅望心里一个细细的声音: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几十个御前侍卫忽然从门口冲了进来,黑狼一刀将朱晖脑袋砍下来,拎在手里:“朱晖已死!尔等还要送死?!”
微一迟疑,仍是杀声四起。
帅望伸手:“别害怕,出来吧。”姜绌颤抖着抬起头:“别杀我,别杀我……”少年特有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帅望轻声:“别怕,来,别怕。”
他的声音好象有良好的安抚作用,姜绌慢慢抓住他的手,慢慢从桌子底下出来:“我只是不想被杀,我只是害怕,他们说……他们说……”
帅望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后背上:“我知道,没关系。不痛的……”
姜绌微微一震,瞪大眼睛,看着韦帅望。
帅望道:“我知道你还是孩子,但是,你不能活下去。”
姜绌慢慢软倒,看着韦帅望,一只手依旧紧紧抓着帅望的手。
帅望道:“你会去另一个世界,安静,安全,或者,会见到你妈妈。别担心,不会更糟。”
姜绌慢慢闭上眼睛,眼角一行泪缓缓流下来,身子一软垂下了头。
帅望抱着姜绌,希望你临死时已经不痛苦不恐惧不孤单。
这当然是一种奇怪的人性。
如果姜绌不死,韦帅望的愿望一定是杀掉他杀掉他。
可是,他死了,他忽然变成了一个在临死前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那双恐惧与哀求的眼睛,孩子特有的鲜明而强烈的情绪表达,那样有感染力,好象在尖叫一样。看到的人,立刻就感同身受并且无法忘怀了。
韦帅望不喜欢死亡的结局。可惜任何人的故事总是以死亡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