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相见,官镜心虽然颇具身手,但灵术修为并不精到,纵然她面会爱子之心甚切,也难与结界之力相抗。
“我不敢奢言相见,如果张族长代传口讯,感激不尽!”官镜心情切语急,面有忧色,她也深知无论如何极力挣扎都只是徒然,那么能传话便是心满意足了。
但张季鸿握了握断指的拳头,这样的要求也不无不可,只是:“非是在下不近人情,但我们也与令郎沟通过,他失魂落魄,想必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如今对任何话都已经充耳不闻,恐怕您说再多他也听不见了。”
世事难预料,谁能知道这本和睦的三人顷刻间形同陌路,官镜心几乎快走向崩溃边缘,一时无语凝噎,心力交瘁。
冯西同前来询问:“大哥,怎么样。”
张季鸿无力摇了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但事到如今江彻这孩子深受打击,就算再有回天之力也难令一颗死心枯木逢春了。”
“那要怎么办,龙帝在位之时,这龙族治下皆是精兵强将,俨然盛世之态,但现在江冰卿主事后却一直打压有反对之声的人,又有王族撑腰,恐怕长此以往就越发难以收拾了。”
“又怎么了?”
“今早召开会议,江冰卿不准我们插手,准备逮捕所有摘星族和江彻的残留势力,你说这……而且,三里也在其中。”
“乱了,全乱套了!”张季鸿气愤道,原本三里还和他说成为了江彻的好友,与他同进同退,张季鸿是深感骄傲,可现在他们却在逮捕令上榜上有名,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们这样,你派人暗中去查一查三里他们去哪里了,抢先一步把他找回来!”张季鸿难说三里落入龙族的手里会是怎样,就算他错了,儿子也应该自己来管!
想到这,张季鸿深感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官镜心为人母者何尝不是如此心情,哪怕江彻是直斥其非也罢,是想团聚也罢,共聚天伦乃人之常情,与其相见不如怀念,还不如相见尽诉思念。
于是他决定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次见面的机会。
江彻的房间没有开灯显得有点灰暗,房间静谧得只能听到江彻的呼吸声,他平躺在床上紧覆棉被,双眼呆滞满是血丝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尽管他觉得心很累,可就是做不到安心入眠,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天大殿上所有人的脸。
这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父母安在却执意对他闭口不言,江东流是他的生父那他又是什么?他多年将修煞鬼认作世间最恶毒之物,却被告诉他这一点的龙帝给深深背叛了。
一想起这些,他的胸口就剧痛起来,郁气上涌积攒在那化解不掉,大脑只是眩晕,循环往复着这样的煎熬。
轻轻的,房门被一双颤抖的手给推开了,有期待,有害怕,她害怕与他相见还是话难说清,毕竟她和龙帝把他的身世隐瞒太久了,不能三言两语就让江彻回心转意。
江彻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怕现在出现鬼怪也钩不起他的兴趣,官镜心战战兢兢地走到他的床边,轻声叫:“彻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听到彻儿二字,那日的一切又是在眼前回放,江彻如同万蚁啃咬,砒霜穿肠,毫无安全感地抱着身子连连尖叫。
官镜心心疼难道,眼泪噙满双目,急急抱着江彻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彻儿!对不起……”
辗转翻滚,江彻之后只是一个劲儿地打寒战,口中呀呀说着:“骗我,你们骗我,我不是修煞鬼!我不是!”
房内的动静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张季鸿忙进门安抚,果然,江彻对任何人都没有交流能力了,“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他情绪好一点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官镜心执意不肯也不行了,马上就要到龙族的巡视时间,再呆下去就怕连一面都见不到了。
不过,在官镜心失落神伤回房之后,有人送来了一盒药,上面写着三个字,醒神丹。
醒神丹是专门用于清心醒神的高级丹药,还能调顺身心,疏导脉络,只不过这送药之人没有署名,只是差人送来,不肯透露姓名,只是叮嘱每日一颗,数日便有成效。
找人验过药确认无误之后,张季鸿开始让江彻服用醒神丹,的确效果卓著,服用第一颗之后江彻终于入睡,也让官镜心松了一口气。官镜心打算等江彻神志清醒之后把江东流和她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他,总好过把秘密闷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