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沉默了一下,又道,“我确实不懂——不懂你跟太子殿下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胤褆的目光立刻像利剑一样刺过来:“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皇上额娘以及这两位身边最得力的奴才,应该再没旁的人了。
“我猜的。”张廷玉坦荡荡地迎上胤褆的目光,“我能收买的只有最底下的宫人,他们虽然不能给我完整的消息,但有了大量的零碎信息,再加上我的观察和对你们的了解,得到结论并不难。”
胤褆也不再继续追究,只是垂下头,“没有别的事情你还是离开吧,在爷这里待久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张廷玉被气笑了,起身便走:“好好好,我走。你就自个儿颓下去吧!”
“等等——”
“怎么?”
“帮我护好太子!”
“自个儿的人自个儿护好喽,大阿哥,不,直郡王也太看得起草民了!告辞了!”
胤褆只能苦笑着看着对方离开,不过他也了解张廷玉,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力所能及的事他还是会做的。只不过这个伊尔根觉罗氏……
张廷玉给他带来的消息就是有关伊尔根觉罗氏的。他如今已经是这样了,伊尔根觉罗家必定是不想再与他有何牵扯,科尔坤会上那么一封折子倒也不意外,只是他那个盛传乖巧贤淑的准福晋却坚持要将这门婚事进行下去,甚至不惜为此反对长辈们装病安排,执意要嫁给差不多没了前途的他,还真是——。
胤褆一边想着,一边摇摇头离开书房。这次皇上给他的旨意除了明面上的,还有另一封私下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此生禁止踏入大陆一步。既然回不来了,那有些事情还是要预备好了。
七月十八,皇长子完婚。八月十六日,中秋后,胤褆离京的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每日在康熙催促的眼神下,胤褆上了折子准备走了。康熙很快便准了,安排二十日出发。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康熙竟然派胤礽前来送行。
众人只当皇上是要让皇太子再在直郡王面前威风一次,却不知胤礽如何在康熙面前痛哭悔恨赌咒发誓要跟胤褆断得一干二净才求来这最后一面。
八月二十日这一天的天气却是极好,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可惜并不是一个适合说离别的日子。
护送胤褆南下的部队已经出来城,胤褆和胤礽还骑着马在城门口相对无言,两个人这一个月都瘦了不少,眼睛下面也能看出浓浓的青黑,想必并不好过。
最后是胤褆忍不住了:“喂,胤礽!”
“什么?”胤礽被叫得愣住了——保清很少这样叫他的名字,要么是保成,要么是太子弟弟,突然觉得有些严肃了。
不过胤褆的表情倒没正经多少,反而挑着眉笑看着他:“你,莫不是爱上爷了吧?”
“什、什么?!”胤礽如遭雷击,大大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地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胤褆继续紧迫地盯着他,质问:“既然没有,那遵从皇上的安排将爷驱离京城,于太子爷百利而无一害,太子爷又因何故这般作态呢?”
“我……”看着胤褆坦荡荡的眼睛,胤礽一时词穷,是啊,天家皇子不懂爱情,没有爱情,不屑爱情,这是他们早就认可的东西,他与保清的关系天地不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一刀两断,两个人都干干净净?
可是心里,为何仿佛有口气堵着一般,万分不愿?
还是肉欲的欢乐让他沉迷堕落舍不得放弃了?
胤礽再次后退一步,抬头对上胤褆的眼睛:“大哥说的对!你走了,于孤,百利无一害!孤实在高兴得很!”
傻子,高兴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吗?
胤褆无奈的揉了揉对方的头,最终还是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不管怎样,太子弟弟还是保重吧,皇上给的时间到了,爷就告辞了!”
说完,拍马离开。
只是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坚强英勇流血不流泪的二十岁青年,在眼角滴下一串透明的水珠,风干在空气里。
——这道理谁都懂,可做起来,还是会不小心……陷了进去。
胤褆不知道,在他离京后,胤礽气势汹汹地冲进阿哥所,将胤祉狠抽了一顿,最终未等康熙知晓下令处罚,便径自去了奉先殿,跪了一整天。
再次出来的胤礽,便只是皇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和太子肯定是要成亲的,这点是改不了的。唯一能保证的是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