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说破欲与你联姻之事,你当朝逼迫于他,叫他如何自处?又叫为父日后如何见他?那徐玉钦自以为仗义,又有靖老国公相帮,着实便宜了他!他与雍王,岂止云泥之别?唉!你糊涂啊!错失大好机会,你今生,已于凤位无望了啊!为今,却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着头皮应下这门婚事。否则,皇上面前,如何善了?当时,若不是他顶下来,换作一个不成器的纨绔挺身而出,难道你也肯嫁?”
卫雁见父亲已然认命,便笑道:“肯嫁的!就算是个只懂玩物丧志的纨绔,女儿也嫁!能够不惧帝王威严,甘愿为女儿承受雷霆之怒,为女儿赌上身家性命、全族荣辱。这样的人,即便纨绔,也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侠骨柔情的真丈夫!”
只气得卫东康面皮抖动,她却自顾自去了。
徐府上房内,徐玉钦跪在地上。其父泾阳侯徐亿凡一脸怒容,伸手便打了儿子一耳光,骂道:“你这蠢材!没脑子!你祖父,你父兄,在朝中一向洁身自好,行事公允中庸,不结党,不营私,不偏帮任何一派势力,最得圣上之心。你倒好!那卫东康是何心思,朝中谁人不知?你为一女色,将你祖父、父兄、你全家上下置于何地?蠢材,蠢材!”
徐玉钦连连叩首,只道:“儿子不孝!”
靖国公坐在一旁,开口:“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泾阳侯世子、徐玉钦长兄徐玉钊劝道:“父亲息怒。为今之计,只好如祖父所言,拖延婚期。”
泾阳侯骂道:“拖延有什么用?卫东康有意将女儿献与雍王,谁人不知?娶个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回来,还要被圣上怀疑咱们同雍王结党……”
靖国公不服气地骂道:“你怕什么?!就你这孬种,怕这个怕那个,我看你,活了半辈子,还不如玉钊玉钦!我靖国公的孙子,想娶谁娶谁!哪个敢嚼舌头说半句废话,我这把老骨头跟他拼命!”
徐亿凡被老父当着两个儿子的面破口大骂,不由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二儿子一眼。
忽然又想起什么:“糟糕。父亲,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说,郑家流露出结亲之意?这可如何是好,这不是悔婚么?”
靖国公道:“只是说了说,还未过礼,算不得悔婚!”想了想,又问:“说的是今天善丹青的那女孩儿?”
“正是。好像是叫郑......紫歆,对,是这名儿,这女孩儿是京城有名的闺秀,素有才名,可惜了!只好叫钊哥儿娘去说说,好生赔个不是。都是这臭小子!鬼迷了心窍!见了那卫雁,就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徐亿凡又狠狠地瞪了二儿子两眼,还不解气,伸脚又踢两下,抬头见老父怒瞪着自己,连忙缩头不语,暗暗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就在各势力的密切关注之下,徐卫两府定亲了。
后宫之中,陈皇后近日搜罗了无数美貌歌姬献与帝王,宇文劲却犹如一颗暴雷,将进上来的美人全部棒杀。整个后宫都笼罩在寒冰之中,人人自危,只怕不经意惹恼了皇上。宇文劲恍如一夜之间显出老态,吃了丹元真人的圣药,依旧不见容光,颓然病倒在龙榻上。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郑家大宅内,却是闹的鸡飞狗跳。
曾被圣上点名传召入宫的才女、郑家四小姐郑紫歆,身穿大红锦衣,头戴一对赤金玲珑凤翅钗,手中拿着一卷画轴,一边撕一边骂:“我教你想她,我教你想她!这个狐狸精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地,见了她就丢了魂儿!引得你日思夜想,还画下她的模样!”
婢女们见她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来劝。
案后站着一名男子,锦袍玉冠,无奈地走过来,夺了她撕烂的画:“画中人又不曾得罪你,你骂她做什么?”
见他维护画中人,郑紫歆更气,大力跺着脚下的碎纸片:“她是狐狸精!狐狸精!三哥,连你都被她迷住了!我不依!我不许你喜欢她!我不许你画她!”
男子宠溺地将郑紫歆扶住:“好好好,我不画,我不喜欢她。”眼光,却瞟向虚无。
纵使不再画她,难道那深深刻在心底的人儿,他忘却得掉吗?
这人正是那日御花园内,出言赞叹卫雁“月中婵娟,洛水甄宓”的那位,镇国公府三公子郑泽明。
惊鸿一瞥后,他患了相思。鬼使神差地,将卫雁的玉像画在纸上,挂在书房中,暗自欣赏回味。
他这四妹,郑紫歆,早对徐玉钦芳心暗许,谁知那日宴会之上,卫雁掩盖了她的风采在先,徐玉钦自认为卫雁夫婿在后,叫她怎能不气?
更令她失望的是,她那自诩为“风流才子”的三哥,竟对那卫雁,也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