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魔卷土重来之时,我几乎没想过能再将它消灭,我对自己做出的最好安排,是一个字:拖。
能拖多久是多久。
拖着,用药和它抵抗,拖到我的接班人有能力接手家主之位为止。
它的顽固性你我都清楚,早年是你拆弹丢了一条命,才勉强将其压制,我们又有什么能力保证能百分百将它消除?
当然,也有一段时间我迫切地想恢复健康,是在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时。
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你还会回来。
我也曾想过,如果我能战胜病魔,我便能与你厮守终生,在厮守终生的过程中我们一起照顾景灏,或者再添几个孩子,我曾很向往地憧憬过这些。
但是。
我也同样分得清,那些再美好的也不过都是憧憬。
我清楚它是个很难对付的东西,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抱太大希望,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我并不失望,也没有伤心,而是一种早就料到会如戏的释然,这种情绪反倒让我丢下了所有包袱,一身轻松,你也不要伤心,好吗?”
不抱希望,便不会失望。
原本也曾在生存与死亡之间痛苦挣扎,如同身坠沼泽,缓慢死亡,却又向往活下去。
如今板上钉钉,反倒让他逃脱了那种痛苦的局面。
傅修远捧着女孩泪眼婆娑的小脸,指尖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垂眸,轻轻擒住她微张的粉唇,缱绻的千言万语融入到亲吻中,缓慢而清晰地传递给她。
泪水滑落在两唇之间,苦涩了的味道充斥了口腔。
男人英俊的轮廓映在她眼中,他脸上尽是释然,深邃漆黑的狭眸中是澄清之色,满满倒映出尽是她的小脸,她鼻尖忍不住一酸,反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情到深处,男人在她耳边轻喘着温热的气息。
“苏苏……”
他滚烫的手掌裹着女孩的后背似要把他揉进心口,再也不分离。
他还是如初见时那般喜欢她,他仍想和她长相厮守,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与她风流快活,才不枉人间此行。
家主之位,可有可无。
若这把椅子挡了他拥抱她的路,不要也罢。
凶猛的男性气息携风带雨般袭来,如同夏日暴雨,苏倾城紧紧搂着男人的脖颈,忍不住咬在他的肩头。
泪水控制不住点点溢出,她忍着不发出哽咽,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的耳垂,他的脖颈,咬他宽厚结实的肩膀,舌尖尝到血腥的味道,刺激了酥酥麻麻的神经。
是对病魔的抵抗。
是对生命的奠念。
他们站在浓烈爱意堆积成的顶峰,嘲笑死神的无能。
……
天边泛起鱼肚白,暗淡的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卧室,女孩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身体,动弹不得,才发现紧紧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禁锢了她的动作。
似是因她挣扎的动作,男人手臂微缩更将她圈紧了几分。
他仍旧熟睡着,即便如此也没忘记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生怕睡梦中她会跑了似的。
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男人睡着的侧颜深挺有度,少了白日里的怪戾,轮廓显得几分柔和,苏倾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恋恋不舍地划过他薄削的唇瓣,想把这种感觉刻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