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的卧室中,隐隐约约传来压抑悲痛的哭泣声,凝重的气氛一下子笼罩在乌云中。
傅老家主已逝。
那个强硬了一生的老者,在床上躺了数年,终究抵不过人类的生老循环,永远离开了人间。
能在厅堂中守着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听见卧室中传来的哭声后,皆是掩面而泣,悲伤的情绪一时间占满了偌大的厅堂。
至于有几个是真心为傅老爷子哭泣的,不得而知。
“老家主此已驾鹤西去,于明日举办追悼会,后辈无需太过悲伤,请节哀。”高叔宣完正词,俯身跟厅堂中众人鞠了一躬。
高叔跟在老爷子身边数十年,除去傅修远便是他最有资格出面。
在高叔的声音落下之后,那些莺莺燕燕哭的更加动容,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亲人。
他们眼底闪烁着光芒,用悲伤的情绪掩饰了心底的贪婪和兴奋。
兴奋什么?
自然是老家主这一走,该造反的造反,该分遗产的分遗产啊。
傅修远沉沉的眸光从各式各样的哭脸中扫过,余光忽然在窗前瞥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神色微不可察地顿了下。
女孩穿着黑色长裙坐在欧式沙发椅中,手中把玩着手机,目光仿若天生的冷淡,和其他那些哭哭啼啼的人相比,她面色格外平静,在这故作悲痛的嘈杂气氛中出淤泥而不染,倒让人舒心不少。
看到这一幕,傅修远原本拧紧的眉心舒展开来。
忽视厅堂中那些假惺惺哭泣的人,他跟身旁人耳语吩咐几声,抬脚朝女孩的方向走去。
苏倾城仍旧面色淡淡地坐在沙发椅中,见男人抬脚朝她看来,她也放下一直在手中把玩的手机,撑着沙发靠手不紧不慢地起了身。
“怎么过来了?”
低沉且沉稳的嗓音响在耳边,她刚刚起身,腰身便被男人温热的大掌裹住,傅修远微微侧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厅堂中那些人看向她的不善目光。
被保护的感觉包裹了全身,她也顺其自然地躲在男人怀中。
“喏,你的小跟班说你在傅氏有危险,非要回来守着你不可,我就顺道跟来看看。”她朝孔昂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语气带着小告状的意味。
哦?
傅修远闻言,淡淡的目光朝一旁的孔昂扫了过去。
孔昂挠了挠后脑勺,老实巴交地往旁边站了站。
傅修远没吭声,牵住女孩的手,把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指尖轻轻将她鬓角的长发挽到耳后,低声宽慰:“是他在危言耸听,下次不用听他的。”
好吧。
苏倾城耸了耸肩,她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过,你确定只是顺道来看看?有没有一点关心我?”傅修远俯首在她耳边,嗓音低低跟她咬耳朵。
苏倾城脸色一下就红了。
没有,打死都没有。
刚从老爷子房间中出来的傅母便看到年轻男女不顾场合卿卿我我的一幕,皱了下眉,却因为人太多而忍下了。
“老大,老爷子的遗产你按照他的遗言给分分吧。”
虽然没明确表达出不满,但傅母还是出声打断了那看起来就像粘在一起的两人,并用目光警告了他们一眼。
苏倾城接收到那眼神,心晓得她这是又让这位夫人看不顺眼了。
从傅夫人先撕破脸皮开始,她们见面就没有不针锋相对的时候,她故意气对方般,由傅修远握着她的手,她故意往男人怀中贴了些,大肆肆地迎上傅母的目光。
傅母的脸色一下就绿了。
她瞧着苏倾城贴在傅修远怀中故作无辜的小模样,磨了磨后槽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直勾勾地用眼神盯着苏倾城。
“遗产的事倒不着急。”
人群中不知有谁说。
那道女人的嗓音听似悲伤,却难掩贪婪与期待:“遗产是死的,都是小事,不知老家主有没有立新家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