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过后方准起身。
福全自然一一指点此宅设置,皇帝原是看过草图的,只往几处尚有疑虑之地仔细瞧了,余下之处只大概扫了两眼,方颔首道:“王兄安排的不错。”
他微微侧首见容悦随手折了根枯枝逗着池边的野鸭子顽,一张脸上笑意莹然,他心中也跟着稍稍一松,转向福全低声道:“即便这宅子住了人,四周也还需戒防。”
福全回道:“微臣明白,这里前后四家都住着咱们自己的人,但凡有谁跟此地联络,均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皇帝慨叹道:“朕在紫禁城方寸之地,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你们做眼睛,做耳朵,不然就是聋子瞎子,时候大了也就成了昏君。”
福全闻听此言,心中惶恐,忙道:“皇上圣明决断,臣等唯皇上马首是瞻,不敢有分毫不尽心。”
皇帝微微一笑道:“二哥言重了。当初皇阿玛教咱们兄弟‘身正意坚’,只有二哥领会的最好,这些年,朕一直视你为臂膀。”
福全胸膛一热,忙说了句:“臣如何敢当,”复又道:“皇上东巡,臣不能扈从,还请皇上万万保重圣躬。”
皇帝颔首道:“这回皇祖母不同行,咱们兄弟总要留一人在京中,朕方能安心,这回去,朕想着往盛京、吉林、乌喇、宁古塔等地看看,若时间充裕,再往黑龙江、松花江近处瞧瞧,常宁久在行旅,朕带他去,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福全闻此,眸中忽而一沉,口气中难掩一丝讶然,连忙道:“此举万万不可,且不说那雅克萨为罗刹所占,而我宁古塔军士于黑龙江上游甚少涉足,皇上天子龙体,大清脊梁,万不可轻易涉险啊!“福全说着已跪了下来。
皇帝见他一片忠心肺腑之言,心中稍暖,伸手扶他站起道:“王兄也说不可轻易涉险,朕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到时自当相机行事,”他思及边防之事,不由轻蹙双眉:“沙俄不宁,始终是朕的心头之患,皇阿玛即位的时候他们甚为嚣张,屡次越界劫掠不说,还妄图要我大清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实则滑天之稽。”
福全见他眸中一丝冷芒乍现,又知皇帝素来意志坚不可摧,眼下多说无用,只道:“皇上要巡视黑龙江,只怕老祖宗又要担惊受怕了。”
皇帝笑道:“所以才要留二哥在京中,即便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回来,二哥也要帮着劝说老祖宗,别叫老人家担心。”
福全屈膝跪地道:“只是沙俄人火器委实厉害,皇上此行若要去雅克萨,臣恳请皇上恩准臣随从扈驾,求皇上体念臣一片拳拳之心。”
皇帝面上微露欣慰之色,抬手将他搀起,温声道:“王兄放心,五月里朕已派遣大理寺卿明爱等前往雅克萨打探过讯息,此行预备带上火器营随行,宁古塔又有巴海驻兵扈驾,况还有常宁跟着。”
“皇上,臣只怕常宁……”福全情急之下冲口而出,说到这又生生止住,那件事是万万不能吐口的,他微微侧目,不远处,玉色衣裳的少年立在虹桥上喂鸽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