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身折了一枝在手比于鬓旁,忽又盈然含笑吟诵:“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妆。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
说罢随手掷花于前,皇帝素来习武,反应敏捷,略一抬手稳稳将那一朵芍药接在手里,此时此景,佳人绰约风姿,连满圃芍药亦要稍逊一筹,他心襟一荡,上前两步,将手中芍药为她簪于鬓后。
容悦本就肤白颊粉,此刻微垂臻首,抬手扶鬓,更显娇媚韵致。
皇帝笑吟吟道:“这首《题拈花微笑图》本是唐寅所作,可知唐寅最妙的不是诗,而是另一样东西?”
容悦倒是不知,疑惑地抬起羽睫,明眸如两泉碧波柔漾,却好奇问:“是什么?”
皇帝瞧着远处被日光晃得明亮如镜的杨树叶,唇角笑容益发明显,随意说了句:“你猜猜,若说中,朕重重有赏。”
容悦绞尽脑汁想着,半晌方笑嘻嘻道:“嫔妾想起来了,唐寅写诗一般,最传神是画作是不是?说起来,我娘家还收着一幅唐寅的《关山行旅图》呢。”
皇帝心知她这话便岔了,拂开路前摇曳的柳枝向前走着,半晌似只轻唔了一声。
容悦尚沉浸于猜出谜题的喜悦之中,只兴致勃勃问:“既然嫔妾猜对了,皇上快说,赏我什么好东西?”
皇帝闲闲道:“朕先替你收着,等你大些再拿给你瞧。”
容悦微微咬唇,口气中略有些不悦:“我都二十了,还小啊。”
皇帝倒是恍然:“你都二十了么?怎的觉得如同十四五的孩子似的。”
容悦道:“这是自然的,嫔妾是康熙元年的生,正是皇上改年号的时候……”
皇帝便驻了足,陡然转身,容悦反应不及,直欲扑到他怀中去,皇帝就势揽住她腰,两张面孔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容悦极喜欢皇帝的眼睛,淡淡的茶褐,却剔透地宛如水晶石,仔细一看,却又幽邃漆黑,这一看就入了迷,一丝红晕悄悄自耳廓蔓延开来,渐至整张脸都灿如红霞。
皇帝一手拾起她下颌,语气中平添数分暧昧:“你果真想要?”
容悦半晌只呆呆道:“皇上的眼睛,真漂亮。”
皇帝微怔,耳边听得远处周济与春早的声音传来:“奴才给裕亲王爷请安,给裕王妃请安。”
大庭广众之下偶有拉扯,便已不妥,皇帝一时间也有些窘迫,忙扶她站稳,方又正了正衣襟。
容悦也扶了扶发髻,半掩在皇帝身后。
福全与福晋也只是影影绰绰瞧见两个身影偎依着似的,如今见是皇帝在,忙行礼请安。
容悦便垂头福了福。
皇帝清咳一声,方问:“二哥是要去向皇祖母请安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