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悄望着手机上那通话结束的画面,一翻身又倒了下去。
……
阎老太爷一共有四个儿子,老大在他当兵那两年家里因为穷的揭不开锅便早早夭折了。阎澄的父亲阎鸿佐则排行第三,阎澄还有一个二伯和一个小叔。
阎老太爷当年没少吃苦,书读的也不多,枪林弹雨里下来后对好不容易得来的老二与老儿子小四难免就疼宠了点,反倒是对最出息的阎鸿佐关心甚少,想必也是因为这原因,让他临老了后把这点愧疚都弥补在了阎澄身上,加之阎澄他爸的那两个兄弟也实在是不争气,老太爷想偏心也下不去手。
除夕那天,阎家还算宽敞的客厅里摆了三桌年夜饭用来招待亲朋好友,开席前,老太爷问阎澄她母亲来不来。
阎澄说,“她说不舒服,不一定来。”事实是他跑了三次,三次都直接吃了闭门羹,只有陈妈出来说了句,让他回去。
老太爷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阎老太爷亲自来请了,谈莺再不舒服也总要见上一面,而老太爷看她面色还算不错的模样,并未责怪,反而关心了几句,谈莺客气的答了,两人对坐片刻,还是谈莺妥协了。
“陈妈,我换个衣服吧。”
席上,阎澄正听着他那位二伯母对着自己滔滔不绝,“……小澄啊,我听你二伯说你这次期末没有考好啊,是不是压力太大啦?像这种名校好是好,但难免死读书,你外婆对你要求太高了,二伯母看了都觉得心疼。”
阎澄淡淡道,“还好。”
“其实你要想回来A市二伯母可以跟你二伯说说,让他去找你爷爷谈谈?A市一中也很好啊,离家近,你爷爷以后就不用这么常盼着你回来啦,你也知道,家里这么多人他都不上心,只有看见你,他老人家才会高兴。
阎澄勾起嘴角,没接这酸不拉几的话,二伯母又开了口,这次还扯了把她身边的男孩子,“阿涛,你跟小澄也算熟吧,现在年轻人的东西我不懂,你们交流交流学校里的事情啊。”
那个阿涛是他二伯母的外甥,和阎澄差不多大,每次过年过节都会被连带着过来一起蹭饭,他就读的就是她二伯母极力推荐的A市一中,也是当初伍子旭嘴里“不干人事,整体就知道炫富臭美放荡攀比”的官二代富二代聚集的学校。
阿涛还来不及说话,桌上的人就都安静了下来,原来是老太爷带着谈莺一起入席了。
谈莺打扮很得体,除了有些纤弱之外,身上并没有什么病气,阎鸿佐亲自拉开妻子的位置让她坐下。她对周围的人略作颔首,道,“抱歉,来晚了。”
老太爷宣布开席,于是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开始了。
席间气氛还算热烈,不少人都借谈莺的身体和她攀谈,传授各种养生的秘方和良医,谈莺大多只是淡淡点头,不太接话,只偶尔和老太爷还有阎澄说两句,态度虽浅,但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一些借故想加入谈话的也都被忽略了过去,看得出,老太爷对这个儿媳妇特别看重,甚至比自己的儿子还要看重。
自谈莺出现,二伯母就话少了很多,只是在有人提到阎澄越长越像母亲,模样也越来越好,估计以后会很受女孩子喜欢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了。
“小澄啊,你不会现在就有女朋友了吧?”
二伯道,“有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啊,你思想不要这么古板。”
二伯母不满,“我又没有说不能交,我的意思是,学校这种恋爱完全没有必要谈,反正以后毕业了也会分手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一般家庭肯定不合适,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看上你的背景啊。”
小叔的老婆笑了,“你这样说的话,谈老教授夫妻俩是怎么回事儿啊?”
二伯母这才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谁都知道阎澄的外公外婆就是这么结婚的,还早早就有了谈莺,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朝弟媳看了眼过去。
谈莺并未怎么样,仍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汤,倒是老太爷发了话,“小澄的事儿他自己有分寸,你们瞎叨叨再多也没用,我们家也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只要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好。”
说着还向阎澄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谈莺喝完了汤,接过陈妈递来的毛巾,认真地擦着手,她的很多做派和阎外婆一模一样,只是脸上没有那种亲和的笑容。
片刻,她才开口,“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很多东西说有就有,说没,改明儿哪一天就没了,所以,不用高看自己,其实大家都一样。”
她这不冷不淡的话说得二伯母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撑不下去了,面上像是在讲阎澄的事儿,深意还不是形容他二伯此刻在阎家的现状,只噎得他二伯母半晌都起不来气,二伯则在一边猛投来嫌她多嘴的眼神。
而阎澄在此时给了最终的答案,他说,“我没有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藕榭听香姑娘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