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英华到那院里时,五郎屋外还围着一群管事听萧贤说书呢。有个机灵的回头看见英华小小姐站在院子里,忙轻喊一声:“小小姐来了。”大家一哄而散。这群管事里头有些人对萧贤的话半信半疑,再看到英华气鼓鼓的站在院子当中,脸上带出来的神情就不怎么好看。
英华看见这样,如何不气,站在院子当中就不肯抬脚,吩咐柳一丁道:“你去把人给我喊出来。”
柳一丁瞄一眼英华小小姐袖子里的银剪刀,寒光四射,心里只怕五小姐来的晚了贤少爷会挨扎,小心翼翼站在走道上喊:“小小姐来了,在院子里立等贤少爷说话。”
少时贤少爷出来,并不正眼看英华,一脸鄙夷,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英华冷笑道:“听说你跟管事们说,说我送什么东西给你了?我自问并没有捎什么物件与你,现在我人就在这里,你敢把我捎你的东西亮出来给我看一看么?”
贤少爷摇头冷笑,道:“你这女人就是虚伪。你既然定了亲,不该对我动心。你便是对我有意,真是想和我结为夫妻,也当退了亲再禀告父母,使人来说亲才是正理。似你这般私相授受,不是叫我瞧不起你么。”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样无耻的。英华捏紧了剪刀,忍着气笑道:“不晓得英华做了些什么事,让萧贤公子认定英华对公子有意?不妨说出来,也让大家都听听。”
贤少爷冷笑道:“你明晓得我在五姨后院,你故意妆出那副娇态在后院荷塘散步,存心勾引我。你明明晓得我在五姨书房说话,你还着意妆扮,当着五姨的面还抛媚眼与我。”说着从衣袖里抽出一块旧手帕晃了晃,说道:“昨日我妹子来,你又避着人与她一块旧手帕,是不是?”
英华气笑了,伸出三根手指头道:“就这三件事?没别的了?”
“我一共和你不过见三次面,三件还少?”贤少爷笑一笑,扭过头道:“你生的虽然美,可是行事实在让人瞧不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了?”
小海棠不晓得什么时候凑到英华身边来,扯了扯英华的衣袖。英华便晓得五姨来了,既然五姨现在不过来,想是放手让她处置,因道:“我就和你就一件事一件事辩一辩。第一件,我住的地方和五姨原是后门相连,两边住的都是女孩儿。萧公子你便是有事寻五姨说话,难道不应该从前门走么?你偷偷摸摸翻墙在我们的后院做什么?”
萧贤只说世上的女孩儿都是脸嫩的,王英华便是再能干再有本事,倒底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他说的那些话必能当场把人说哭的,只要王英华一哭,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谁曾想英华只一句当走前门就把他问住了,他也算有急智,张嘴道:“我何曾偷偷摸摸翻墙,我原有急事要见五姨,走后门近几步。”
柳一丁瞄一眼站在院门口的五姨脸已铁青,觉得自己当上场了。走上前道:“女眷所在原当回避,有事也当通传,得允许才好进。那边后门的钥匙原是与清小姐的,便是清小姐不懂事把钥匙与你了,你也当到前门请人通禀。说都不说一声儿,自家开了后门闯进后院,是个什么意思?不是存心去偷看女孩儿是什么?”
英华冷着脸道:“萧贤少爷,你存心不良偷进后院,第一条就不必说了,也不可能似你所想。再说第二件事。在五姨书房里不只你一个人罢,休说五姨在上座,书房里大大小小的丫头也有七八个,我若是言行不端庄,是旁人都眼瞎了看不见,只有你一个看得见么?”
萧贤拿眼看席五郎,席五郎早瞄到柳五娘在院门口站着呢,哪里敢上前说话,低着头只装看不见。萧贤冷笑数声,道:“你如今管家,人都偏着你,自然是你怎么说怎么是了。”将那手帕一扬,道:“可是这个物事做不得假,是你的赖不掉吧。”
英华笑一笑,道:“萧公子,实不相瞒,我每次出门回家都要检点手帕荷包,为的就是防着有人起了坏心,拿着我的东西到处宣传败坏我的名声,污我清白。你手里这块手帕,还真不是我的。”说罢回头,扬声问:“咱院里谁丢了手帕?”
一群妈妈和使女你看我我看你。三叶嫂子扭扭捏捏站出来,羞答答道:“小妇人丢了一块旧手帕。”
英华便道:“你上前瞧瞧,是不是萧公子手里那块。”
三叶嫂子一步一扭扭到贤少爷面前,羞态让人不忍直视,扯住那块手帕拉开来看一看,欢喜道:“这是小妇人的,上头还绣着人家的表记呢。”说着就往怀里扯。
贤少爷被三叶嫂子的羞态吓着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三叶嫂子已是把那块手帕握在手里抖开给那群妈妈使女看,苦笑道:“我娘家姓田,所以手帕上都绣个绿丝线的田字做表记。不晓得萧公子为何要认定这块手帕是咱们小姐的。”
那块旧手帕的一角,果然使丝线绣着一个田字。林禽便从英华的袖子里抽出一块手帕,走到三叶嫂子身边抖开,道:“咱们小姐虽然不爱奢华,也不使那样的。”
两块手帕在太阳光底下一照,一块半新不旧,下角绣的“田”字只能说还算精细。另一块虽也是半新不旧的,料子好了不晓得多少倍,太阳光一照,越发看得出那块手帕软厚轻密,是最上等的纱料,手帕一角绣着几茎墨叶一枝青兰,活灵活现好似画儿,极是雅致,却无表记。这两块手帕俱是旧的,哪一块是小姐用的,哪一块是老妈子用的,一目了然。
林禽又道:“我们小姐的东西都记的有帐,每日都要查考,若是丢了什么,翻帐一查就知。不是随便在我们院子里偷块手帕就说是我们小姐的。”说着眼泪就出来了,泣道:“这般诬我们小姐的清白,是当我们是死人么。”
英华冷笑道:“萧贤,我不晓得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和你妹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那种恶心人的话。”说着把剪子亮出来,喝道:“你不仁我不义,你不想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给我把萧贤按住,姑奶奶我今日不扎他个满脸开花,我就不是柳三娘的女儿。”
英华带来的妈妈丫头一哄而上,去扯萧贤手的,去抱贤少爷的腰的。七手八脚就把贤少爷按倒在地。众管事和席五郎实不不曾想到小小姐性烈如此,说动手就动手,俱都愣住了。再遥看柳五娘在院口袖手呢,就没有人敢上前打拦的。
英华举着剪刀就去扎萧贤的脸,那手稳稳的执着银剪,磨得雪亮的剪尖直逼萧贤的眼珠。
萧贤看雪亮的剪子就要戳到面前,唬的怪叫乱扭。英华一剪就戳进贤少爷的发髻,把剪子扭了几扭,就把贤少爷的发髻剪断了。贤少爷披头散发,扭来扭去尖叫,活像个鬼,偏两手被牢牢按住,哪里挣扎得开。
英华举着剪刀比划,好似在寻下剪处,道:“你乱说污我清白,我要先扎瞎你的眼,划花你的脸,叫你活不成。”就拿冰凉锋利的剪刀贴贤少爷的脸划来划去。
休说扎瞎了眼,便是划花了脸,也没得资格考进士做举人呐,贤少爷一心想做官的人,冰冰凉的剪子抵着脸,就要扎进肉里,如何不怕。唬的他眼泪都淌出来了,大喊:“不要扎我。是我错了。”
英华费好大力气,等的就是这句啊,闻言慢悠悠道:“你错在哪里?”
“我只说说了那些话,你必气的哭,要五姨替做你主,我便要外祖父替我做主,这事闹开你婆家必退亲,你无人可嫁,只有嫁我。”贤少爷只觉面上一凉 ,大喊:“是我想错了呀,你看在五姨面上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英华冷笑着把剪刀收起来,道:“想娶我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呸。”退后几步,道:“把你们准备的棍子亮出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