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样的眼神,且是在不明情况之下,就用那种目光伤人,若果她知道那小姑娘的身份,知道是小姑娘一家人救的他,又会作何感想?
“那架直升机不是专门送你回京都的?”
她的子昂在四年前没死,他是英雄,上面安排直升机送他回京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再说了,就周家和戚家的地位,从军方调用一架直升机,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戚梅想的很好,熟料,周子昂说出口的话骤然间给她重重一击:“不是。我只是顺路搭乘。”
“怎么会是这样?”戚梅怔住,难以相信。
“四年前,小颖的爷爷无意间救下我,在我明显一线的情况下,小颖的妈妈又带病连续给我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留住了我一命,但我却在四年来一直昏睡着,为了能让我活着,小颖一家人省吃俭用,用省下的钱给我买营养品,给我买药,维持着我的微弱的生命。小颖的妈妈两年前死了,您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是把活着的机会让给我,自己吃从深山里采的草药吊着命,终没撑过去,留下家里的老小,带着不舍病逝的。”
眼角湿濡,泪顺着周子昂消瘦俊挺的脸庞滚落,他声音嘶哑悲伤:“四年里,我虽然睁不开眼,虽然不知自己是哪个,可只要我意识清醒,就能听到有人在对我说话,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是在鼓励我,让我一定要撑下去,说他们一家人都不会放弃我。”
“小颖的妈妈病逝,两个多月前,小颖的爷爷为多给家里赚点收入,他和小昱进入深山采药打猎,好到镇上卖钱,再填我这个无底洞,结果,一重伤一摔断一条腿,老人家不想拖累摇摇欲坠的家,硬是没去医院,在出事后半月后也离开了。是小颖,是小颖用她瘦弱的肩膀撑起即将垮塌的家,是她为我施针化解开我头部的淤血,我才记起自己是哪个,才从昏迷中睁开眼。”
“您想想,一个活死人,在那样简陋贫困的家里,竟然能好好的续命四年,可想而知那一家人都付出了什么?他们如此对待一个陌生人,只因为我是名解放军,只因为家里的老人是位老革命,只因为能撑起一个家的顶梁柱,同样是名军人。”
“而您,却用那样的眼神去打量一个小姑娘,去打量一个被我视作亲妹妹的小女孩,去打量一个来给自己阿兄送亲手熬的鸡汤的小妹。高攀?不说小颖没那个想法,就算她有,我会二话不说,娶她做我的妻子,一辈子对她好。但我却是知道,我配不上她,她钟灵毓秀,又仅仅只有十六岁,我拿什么与她匹配?”
戚梅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
她心里很乱,不知在想些什么。
“妈,即便您再不好,您也是我妈,因为没有您,我就不会来到这世上,可是在四年前,是小颖一家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您就算对小颖再有成见,都不能拿那样的眼神看她,您知道吗?您那样是在羞辱小颖,也是在羞辱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