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第317章 夜谈（下）

    赵铁锤离去后，成宗一个人坐在养心殿想了很久，一夜未眠。

    直到月影渐散，夕晨初露。

    早朝仍旧是要继续的。

    这一夜的枯坐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又或者他也早就习惯了，殿下的大臣也并未觉得成宗今日与以往有何不同，只是那双满是血丝的眼和微微有些憔悴的神色，让站在一旁的鲁一发看的暗暗心疼，偷偷的叹息摇头。

    早朝过后，成宗并没有去休息，在批阅了一部分奏折之后，便去了看了娅儿，逗着女儿玩了一会儿后，跟鲁一发两人在宫中缓缓走着。

    沉默。

    成宗只是走着，而身后的老太监，也微微佝着背跟在他身侧。

    不知不觉，竟然又走到了昭阳殿附近。

    原本成宗的心情就有些低落，鲁一发怕到了这里，成宗想起灵犀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便出声道：“皇上，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成宗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怎么？老家伙，累了？”

    “您知道的，人上年纪了就是这样。”鲁一发做出几分尴尬的神情。

    似乎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谎言，成宗拍了拍鲁一发的背道：“少来这套，朕还不知道你，你这身子骨或许比朕还强不少呢！”说着便径直朝前走，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皇上···”

    “怎么？”

    鲁一发犹豫下，还是说了出来，道：“前面就是昭阳殿了。”

    “哦，是么？竟然不自觉的就走到这里了。”成宗听到昭阳殿这三个字，不由想起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自灵犀乘龙离去之后，灵妃和昭阳殿便成了宫中的禁忌，虽然成宗并未下旨，但仍旧是没有敢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提起那几个字和那个人，而私底下议论的人也都被用了刑，并送到了宫监司之中。

    “走吧，去看看！”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了快一年时间。

    原本就处在宫中偏僻角落的昭阳殿，更显得冷清。

    宫门之上也满是灰尘，鲁一发走在前面，用隔着一张手帕，将门推开。

    枯枝、杂草、蛛网、残瓦。

    成宗站在大殿门前，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禁发酸，直觉视线渐渐模糊，恍惚能看到那扇门被缓缓推开，那个女子带着鬼魅笑容，缓缓朝自己走来。

    从来风花雪月动人，浮光掠影最是黯然销魂，情深一寸伤多一分，这薄情藏心则温。

    情不自禁的往前踏了一步，那一拥却是落空，原本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皇上！”

    鲁一发忍不住喊道。

    一抬手，成宗阻止了鲁一发下面的话，而是接着往前继续走，他一人一步，缓缓的推开了大殿的门。

    “吱“的一声响，接着殿门紧紧闭上。

    “哎，若你不是皇帝，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多好啊！”鲁一发站在殿门口，自语道：“不用忧心国事，不用顾全大局，我知道你想放下一切去追寻心中所爱，可是你终究是皇帝，有时候再为难也只能忍在心中。”

    鲁一发不知昨晚成宗和赵铁锤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但大抵也都是一些令成宗觉得苦恼之事，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伤神，以至于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