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战役已逢一载,波澜壮阔的怒江仍是含着绵延不绝的架势涛涛东去,而从前苍翠的松山之上,战火硝烟留下满目疮痍,生机不复,残存的几棵树木也因为秋而显得萧索。
远征将士碑附近满是悼念牺牲士兵的百姓,亦有许多人背着纸钱瓜果一类,艰难的往山上爬。
7号的夜幕一沉,松山顶峰上的月恍若一抬头就能触碰到,那清亮而皎洁的月光洒了漫山都是。
林逸国看着站在跪坐在墓前的知闲,很是揪心。
少帅牺牲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怕是夫人一进门就察觉不对劲了。她执意要随几个人一同来滇西,他只能答应。
令他惊异的是,夫人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从天还不亮就上山到现在天色昏黑,她一直都是维持着一个姿势看着那方冰冷的石碑,一动不动,也一个字都没有说。
罗力送上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夫人要吃不消。
“夫人,您吃一点吧。”
林逸国也自知是劝不动,轻叹了一声便退到了一旁去。大概等夫人过了这个心结便好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知闲就一直这样,水米不进,连起一起身都不肯的呆了整整两天一夜。
他急的嘴里长了一堆泡,一说话就火辣辣的疼:“夫人,您这样,让少帅怎么安心!您要是垮了,十二怎么办!”
听到十二的名字,她眸色微微一亮,终是肯开口说话:“我只是想多呆一会……”
她总是觉得,衍之没有离开。就好像当初在上海那样,他只是暂时回去了,还会再回来找她。
她在这儿等着,他就终究会来带她离开,就好像一眨眼,他就依旧面目俊朗的站在自己面前,笑着说让夫人久等了。
可是,他食言了,她有了十二,他却永远不会回来了。为什么总是命运弄人……
知闲的泪终于是落了下来,顺着苍白瘦削的脸颊,一滴一滴,掉在松软的地上,转瞬便消失不见。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也不知道一个人哭起来,眼泪竟是会止不住的。
“林参!徐副来电话说十二发烧了,要夫人赶紧回去!”
罗力急吼吼的跑上山,脸上全都是汗。
林逸国听了这话便是一愣,赶紧走上前去要搀知闲起来,却不曾想未等他走过去,知闲已经站起来了,有些踉跄着便往山下去。
“夫人刚离开北平,十二就哭的嗓子都哑了,夜里就发起了烧,徐副他们送十二去了医院,本来烧都退了,可是这些天又反复的起来了,徐副才给来了电话。”
林逸国的眉蹙了起来:“医生怎么说?”
罗力看了一眼知闲,没有说话。
知闲觉得自己几乎要撑不住了,双膝带着疲软的酸疼,身子都是僵冷的,却因为想着十二,而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看了一眼罗力,语气有些急:“到底怎么样了?”
罗力摇了摇头:“医生说国内医疗设备的水平有限,有些深层次的病因查不出来,继续在北平只能是控制让十二不要发烧……”
一下飞机,一行人便奔着医院去了。
饶是已经从罗力口中听说了十二的情况,真正的见了小人儿,知闲却还是忍不住一阵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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