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居然会到了青城。
青城啊。
他叹了口气,探手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纸,手指中一缕灵力窜出,流入符纸之中,符纸一道光芒闪过,随即化光而去。
周天祈看着那道消失在视线里的符纸,抬眼看了看天边的星辰,呼吸不变,又阖目静修去了。
夜已渐深,任睿伯却是此刻才放下手,眼中血丝斑斑,却又很满足地看着手中已经封口的玉瓶。
玉瓶里,安静地躺着两粒滚圆的药丸。
他闭上眼,沉醉地深吸一口气,将炼丹房中尚未散去的药香鲸吞入腹,闭眼好生享受了一阵,也不顾及自己身上的狼狈,直接站起身,将手中玉瓶拽紧,出了炼丹房。
才出了炼丹房,便见到外室的桌子上摆了一枚玉简,他随手收起玉简,也不细看,只快步出了炼丹房,向着一处隐秘的静室而去。
穿过各种各样看了就让人头皮发麻的阵法禁制,任睿伯终于来到了一扇木门前,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物,整了整自己的心绪,这才推门入内。
静室内,陈列着一片又一片的玉简,映着明亮的烛光,那一片一片的玉简像是会发光一样吸引着人的眼球。
这里,就是他们太清一脉的传承所在。这里的每一片玉简,都是师门前辈留下,很有价值的东西。
而在最上方最中央的唯一一块玉简,便是太清圣人所留。
只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通过考验,拿下那枚玉简了。
任睿伯充满渴望地将玉简一一收入眼底,最后紧了紧手中的玉瓶,在静室正中央的那个蒲团跪下,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这才站起身,来到其中一个架子前,望定那里的一枚玉简,将手中的玉瓶往前伸。
果不其然,一声“啵”的轻响之后,他的手第一次毫无阻滞地碰上了那枚玉简。
拿到手了。
任睿伯心中一喜,连忙用另一只手将玉简拿了下来。
道不轻传,所以,这里玉简虽多,但要拿到玉简,一窥其中奥秘,就必定要通过考验才行。
而任睿伯刚刚炼制出来的那一种丹药,就是这次的考验。
他退后几步,重新坐在蒲团上,先将手中的玉瓶放入怀中收好,又阖目调整了呼吸,确定自己神魂清明,这才将玉简贴上自己的额头。
只瞬息间的功夫,一篇道经灌入他的脑海之中,随着道经经文灌入,一个清淡自然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细细听去,却正是那篇道经中的经文。
经文字字深意,声音之中亦是道意深存,任睿伯听得如痴如醉,体内灵力更是快速运转,与此同时,他座下的那个蒲团也不住地往他的身体里灌入天地灵气。
那灵气精纯无比,才一入他的身体,便被快速运转的灵力吸引,毫无阻滞地化作其中灵力的一份子,快速在任睿伯的经脉内游走。
许久之后,那声音停了下来,任睿伯也是脸色煞白地睁开双眼。
只是,与他煞白的脸色极为不相衬的,却是他那双似是映满星光的眼睛,璀璨珣丽到了极致,只一眼,便似能吸人魂魄,动荡人心。
可见,他这一次悟道,收获定然很大。
任睿伯压下心中升腾的喜意,眨了眨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板,轻轻一扣,玉板发出一阵清脆的和声。
音符震荡间,天地皆清。
他的精神一震,不由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深夜中,也有人难以入眠。
周家庄中,已经发染霜华的周老太太眨了眨遮了一层迷雾的眼睛,伸出一双苍老的手有些无力地推了推旁边同样失眠的周老太爷。
“老头子,你说,这三儿和五儿的儿子都大了,也快要娶亲了。这大哥儿还是没有成亲啊,这可怎么办啊?”
周老太爷年纪大了,精神短了,睡得也就不怎么好,如今听得老太婆这样说,想了想自己那已经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孙子,也是有些心动,但一念及这个,就想起自己那已经容貌不改依旧年轻的大儿子,便劝道:“唉,大哥儿还年轻着,不急呢。”
周老太太想到自己大儿子的模样,心中也是明白,但就是心有不甘:“我就想着看着他成亲。我就怕,看不到大哥儿成亲了。”
渐次上了年纪的周老太太心中一酸,干涩的眼睛流出了几滴老泪。
听着老妻低低的啜泣声,周老太爷心中也是酸涩,可是毕竟还没有到时候:“胡思乱想个什么呢,我们不是吃了大哥儿给的丹药了么。大哥儿都说了,活到百岁不是问题,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慢慢来不急的。”
听着自家老头子的话,周老太太心中又暖又酸,无灾无难的话活到百岁是没有问题,但谁又知道,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看见呢?
想着自己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周老太太想反驳,但又没了力气,只能将这件事情略过,侧了身不去看老头子。
周老头子心中也有点涩涩的,但他也知道,就算他们真催了又怎么样,自己的大儿子还是不会愿意的。
他也知道,自己的婆娘不是看得不明白,只是心中就有那么一点念想。
已经有点散光了的眼睛划过一道异光,最后又收敛了去,他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婆娘,没说什么,也侧过身去,阖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