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掏来吃了,热腾腾血糊糊的,好生鲜美。他家闺女吓疯了,乱跑乱撞,给几个人压住,当场扯下只臂膀来,这一下见了血,其他人再也憋不住了,七手八脚扑上去,把她啃个精光。”
“还不都他们几个点子多,说吃得没趣,要学人做那什么厨子,开什么饭庄,才想了这法子折腾。见大家啃了姑娘,管事的老大不乐意,说咱们粗俗,其他人便不敢造次,将猎户们赶到一处,洗剥干净,该活剐的活剐,一片片肉下到滚水里,蘸了调料吃,或剁了脑袋,砍下手脚,像料理猪样一般,腔子拿来炖,手脚四肢做了卤味……”
“切,依着我说,都是没用的瞎折腾,那些腥膻的调料有什么意思?咋整都不如生吃血肉来得痛快鲜美!”
“师哥说得好,不过啊……唉,不行,我真饿得受不住了,咱还要等多久,才能出宫去……那什么?”
“急什么,上头没下令,咱们怎敢妄动?莫说你我不敢,这里头谁都不敢呢。”
这时,几人停下讲述,齐齐转头看向院内,似乎担心方才这番高谈阔论惊醒了院内熟睡的人。
宋佚将身子一缩,藏在夜色中,只觉体内气血翻涌,阵阵愤怒如狂涛涌动,这帮人……九鹭宫这帮畜生,竟如此丧心病狂,将山下猎户们……
为何会如此?骆臻和他师父都与九鹭宫有多年来往,若九鹭宫一向如此残暴,他们没有理由不察觉。对了,记得骆臻提过,他此前给宫主女儿写过一封信,一直没得到回复,好像……是上个月?
另外,那家店主也说,何大哥是从上个月底才没去送猎物的,此前都十分稳妥。
等等,莫非这九鹭宫……
宋佚又探出头,只见下边四人转过头,又继续他们的谈话。他们嘀咕了一阵血肉多么鲜美,自己多么肚饿,又感叹这院里的修行人要能啃上几口,该多么满足。
末了,那三名青年盯着了一直没出声的少年郎,道:“越说越饿,不行,干脆先把小师弟吃了吧。”
“唔,也好。”
“这就吃?不等管事的过来?”
“你瞧他这会儿还没露面,指不定有什么事绊住了,到底来不来还两说,就算他来,院子里那个能有咱的份儿?能分到几根手指头?倒不如先把这个……”
他指了指那十三四岁的少年,贪婪地道:“这里正有一颗活跳跳的心脏,不如先吃了吧,反正他这般瘦弱,留到日后也难堪大用。”
“说得对,那就吃吧。”
宋佚伏在墙头上,瞪大双眼,这时月光从云层中投落,照亮下方的四人,宋佚清楚看见三名青年朝那少年围拢过去,少年也不反抗,睁着大眼,面上一片平静。
宋佚只当少年是给他们用法术镇住了,才不知反抗,就要跳下墙头去救人,忽然见少年一把拉开自己衣襟,露出白皙瘦弱的胸膛,然后伸出手,往心脏的地方抓去——
只见他五指如刀,一下就刺破了皮肉,伸到胸腔中,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一把抓了出来,鲜血四溅,热腾腾的心脏在他掌中噗噗直动,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将心脏递给三人,低声道:
“吃吧。”
那三名青年如获至宝,一把抓过去,撕成几块,大口吃起来。少年胸膛上一个人大血洞,鲜血狂喷,他依旧面无表情,片刻才舔了舔掌中鲜血,又看看脚下那一大滩血迹,道了声“可惜”。
“不可惜,不可惜……”
吃光了心脏的青年扑上来,一口咬在少年脖子上,力气极大,生生将他脖子咬出一个大洞来,少年的脑袋偏向一边,眼睛渐渐闭上了。
就在这时,宋佚发现一股黑气从少年胸前溢出,往空中分作三股,注入了三名青年的身体里,他们啃食少年肉身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
宋佚盯着下方惨烈的情景,心头却意外的镇定,所有怀疑都指向同一个原因,而这个因果,此刻正在宋佚眼前展现。
是魔息。
一切疑惑都解开了,失踪的猎户,无人打扫的门厅,阴暗的厅堂,诡异冷淡的态度,还有这几个人,不,这几个怪物恐怖的言行……共同构成了与骆臻口中完全不同的九鹭宫。
大概半月前,魔息侵蚀占据了九鹭宫,将这里变成了怪物横行的魔窟。
想明白这点,宋佚发觉那股萦绕着自己的焦躁感已不翼而飞,方才调息时的不顺畅,还有体内格外活跃的黑洞都有了解释——因为魔息。能够吸收魔息的体质,让宋佚本能地对这股气息更敏感,这夜,满盈整个九鹭宫的魔息激荡着他,牵引着他,哪怕宋佚主观上并未意识到这点,身体也已经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