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度魄壶并不在高家……”
“那是我们自己说的,在王家人看来不过是做戏,他们多半以为我们把东西藏起来了,只要杀光这里的人,掘地三尺找一找,总能找到。”
高父顿了顿,又道:“我虽不才,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咱跑江湖做买卖的人当中有句俗话,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度魄壶,王家是惦记了许多年,一次两次,诡计百出地来夺,虽然今天他们口头上认了输,人也走了,但保不定哪天又会卷土重来。度魄壶留在我家,便如三岁小儿怀千金过闹市,会有什么结果呢?”
宋佚不语,高父的想法确实有道理,连他自己都不认为王家人今天是真的放弃了,何况与王家打过这么多次交道的高父。
这件事……迟早还要再起波澜。
“此前,我不是高家的当家人,行事尚可有任性之处,今日经历这番变故,才知道‘身不由己’四个字怎么写的。”
说到这里,高父已是连声叹息,音调也黯淡许多:“你看高家,繁衍经营百余年,才有这一方基业,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这么多房舍、钱财、土地……说什么钱财乃是身外物,可我如今作为高家的掌舵人,就有义务去保全它们。我不能为了一个度魄壶,硬是让家里这几百口人拿血肉之躯去拼吧?何况今天那些人,早已不是普通的生意人,跟那些……那,那什么魔息扯上了关系,我该怎么拼?难不成每一次有事,都请月泉宗、请宋少侠你来帮忙?要真那样,我为何不干脆将度魄壶送给月泉宗,或者送给你呢?”
宋佚不语,高父顾虑得对,然而……
“然而你将度魄壶送给我,万一王家再来,却不信东西已不在你手上,又该如何?”
“既然送了你,我自会处理好当中的关节。过几****打算修书一封,盖上高家印章,并请湖州城主做见证,然后送去王家,主动告知王家度魄壶易主的事,让他们对我家彻底死心。只不过……如此一来,等于是将目标转到你身上了,若他们还对度魄壶有想法,就会针对你而行动,宋少侠,你须得考虑清楚。”
“无妨,他们再来,相信我也能够应付。”
王家今天的能力,宋佚已看见了,估计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行动,如果之后还来找茬,宋佚相信也能够应付,毕竟自己的修为还有很大提升空间。而原本的“宋佚”,他是一定要救的,因此,不管拿走度魄壶的后果是什么,他都已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有舍才有得,若一味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只想拿好处,不愿担责任,还能成什么事?
“宋少侠修为精湛,自保绰绰有余,又是一个人,天南海北大可去得,而我如今领着高家数百人口,便是个动弹不得的靶子,真要再有来犯……还是你拿着好。况且这度魄壶啊,说来神妙,但它的神妙之处对于我们这样的生意人,却又毫无价值。宋少侠,我不想瞒你,此物虽是医仙亲手所制,可关于如何使用它,也就是说怎么将人的神魂放进去,医仙并没有留下方法,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操作。”
“哦?”宋佚一愣:“你们不知道怎么使用?”
“的确不知。”高澄接过话头:“说来惭愧,兴许当年的族人们是知晓的,但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并未秉承医仙意志传承医道,关于此物的用法也……如今只知道,需使用者以真气灌注其中。”
“……是么。”宋佚想了想,朝两人道谢:“多谢告知,更感谢伯父将神物相赠。”
这句感谢,宋佚说得心甘情愿,虽然高父言语中多有祸水东引之意,但宋佚明白,这也是为了减轻自己拿人传家宝的愧疚感。今日一番苦战拼搏,终究博得了高家的信任与感激,加上度魄壶确实在高家留不得了,才干脆给了自己,虽有万分不舍,然而与阖家老小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还是能够抉择的。
“……该我谢你才对,宋少侠,我那小儿子,高战从小给宠坏了,脾气倔,不争气,你莫与他计较,等你回到月泉宗,就不要为难他了吧?”
“我从未为难高战,过去没有,今后也不会,不过……”
宋佚顿了顿,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高战性子颇烈,有些偏激,又起了急功近利的心思,如今……我怕他跟那些人呆久了,会在歪路上越走越远。这话我不便去跟他说,还是由你们这两位至亲出面劝阻吧。再过不久,月泉宗或许将有大事发生,高战修为不足,趁早抽身为妙。”
“是么?”
高父愣了愣,与高澄对视一眼,朝宋佚行礼道:“多谢宋少侠提点,听闻不久便是月泉宗十年一度的祖师祭典,届时山门会向外人开放,我们也可入山参观,那会儿家里应该已度过了最忙乱的日子,正好去见见高战,劝劝这孩子。”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