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账本,斜靠在窗前的排塌上,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
那么静怡祥和,仿佛与空间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咳咳!”
突兀的咳嗽声破坏了这一切,楚河皱眉,上前几步从沈莫言手中抢出账本扔在一边,“看这些劳什子作甚,有时间还不如好好地睡一觉。”
沈莫言一见是楚河,也不生气,笑着道,“我这身子就是这样了,兴许没几天就去了,趁着这身子骨还顶用,多少也替沈家尽一份心力,也不枉父母教养我一回。”
“胡说什么呢!”楚河一听沈莫言这样说,只觉得鼻子里酸酸的,有些刺痒,赶紧攥紧了拳头,努力把涌到眼底的泪水逼回去。“你还有很多日子要过呢,还要娶妻生子,还要跟我去外边看看那些名山大川,你答应过我的,到时候咱们有的是时间聊,多的让你自己都觉得无聊。”
沈莫言听楚河的这些傻话,真心地笑了,“别傻了,你我都清楚,这一切只不过是空口说说,我不会有那一天的。”以前自己也是相信的,所以信誓旦旦地跟楚河讲那些话,可这一年多以来,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越来越差。
“会的,一定会的。”楚河在沈莫言身前单膝跪下,“哥,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胥家吗?”
沈莫言想了想,对他道,“你是说那个大兆有名的胥家?当然记得,这次来周国的使者不就是胥家的人吗,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楚河笑着对沈莫言道,“没错!就是那个胥家,哥,我还跟你说过,胥家的少主身边有个专用大夫,是医药圣手龙老先生的孙子。”
还不等楚河说完,沈莫言就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伸手拍了拍楚河放在自己膝盖上边的手,摇头道,“不必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这么多年我都已经过来了,实在是没那个必要,你不必为了我去求人家。”
“哥!”楚河开口,“这次不同,龙浔一定能查出你身子的症结所在,你就信我这一回吧!”
沈莫言一笑,把楚河拉起来,道,“二弟,这么些年了,连我都看开了,你还放不下吗?”他知道,这些年楚河一个人在外边走南闯北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替自己找到更好的治疗办法,这些年楚河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大概也是不敢面对自己吧!
沈莫言的身子以前并不是很严重,可是却因为楚河小时候贪玩儿,冬天的时候一个人瞒着奶娘到沈家花园的池子里滑冰,结果由于冰面太薄,楚河掉进了水里,寒冬腊月的,小小年纪的楚河哪受的住这些,幸好沈莫言从书斋回来经过那里。
沈莫言身子骨不好,身边经常跟着三两个随从,可巧儿那一次身边的人都被沈莫言指使开了,本来书斋和沈莫言的屋子间只隔着不大的一处花园,可没想到就在这花园里,楚河居然发生了这一出。
沈莫言发现楚河的时候,楚河的嘴唇都冻紫了,沈莫言想都没想的就跳进水里,把楚河从池子里背了上来,其实池水并不深,而且到了冬天为防止冻伤里面的植物根茎,沈家还专门在池子里洒了不少柴草,可是因为楚河那时候人还小,所以不能自己上来,沈莫言把楚河背回去后,两个人都病倒了。
楚河倒是没什么,散一散寒气,好好地调理一下也就好了,可沈莫言的哮喘却更加的厉害了,沈莫言虽然没责怪楚河,沈家的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楚河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些年来只要一听到沈莫言咳嗽,楚河就会很内疚。
“哥!龙浔已经在外边候着了,你就听我一次吧,就一次!”楚河抓着沈莫言的手求道。
“你居然……”沈莫言没想到楚河居然把人先请来了,楚河做事一向听从自己的吩咐,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楚河绝对不会勉强自己,这次居然会瞒着自己先把人请来了,由此可见楚河这次是真的紧张了。“咳咳……,你……咳……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就请他进来吧!”
一听沈莫言答应了,楚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沈莫言只觉得一阵风扑面而来,呼吸不由一紧,嘴上却真心地笑了。
“龙浔!你上来吧!”
楚河就站在楼梯口朝下边喊道,沈莫言在屋里只摇头,说了这么些年,就是这脾气,怕是再有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初见龙浔的时候,沈莫言第一印象就是有些熟悉,再来就是有些哭笑不得,对方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往多了想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圆润灵秀地大眼,唇瓣嫣红面色白皙,若不是楚河亲口对自己说,沈莫言也只当他不过是个不解世事的孩子,可对方的脸色却有着一种清冷的神情,明显地与那张脸不相符。身上很不协调地背着一个半大的药箱。
从他进门后,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就弥漫在室内,让人觉得心安。
沈莫言在小童的搀扶下站起身,对龙浔温文尔雅地一笑,“龙公子!”
龙浔没有出声,只是上下地打量了沈莫言一眼,随后微微皱起眉头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楚河笑着上前搭上龙浔的肩膀,以表现出跟龙浔很熟识的样子对沈莫言道,“哥,龙浔就这样,平时不爱说话,你别看他看上去挺小的,其实已经十八了,只不过他们那一家人天生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不大罢了!”
经楚河这样一说,沈莫言才恍然记起,上次在外边救了自己的那个姑娘好像也是姓龙的,而且跟龙浔长得十分相像,照这样看来,那人应该是龙浔的亲人才对。楚河说龙家的人天生娃娃脸,那不就是说那位龙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怪不得医术如此了得。
龙浔拿出腕枕放在沈莫言一旁的桌子上,“沈公子!”
沈莫言赶紧坐下,把手放上去。龙浔也在他对面坐下,右手三指轻轻地压在沈莫言的脉上,眼神却好似不经意地瞄过沈莫言腰间挂着的香囊,眉头越来越皱。
“沈公子的身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差的?”
沈莫言想了想,道,“大抵是从开了春后,渐渐地就这样了。”说完又咳嗽起来。
“怎么样?”楚河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心底十分紧张。
龙浔不语,又把手放在沈莫言的胸口上方听了听,最后还替沈莫言看了看舌苔,这才转身摆弄自己带来的药箱,对楚河道,“沈公子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前的大夫替他调理的很好,用药也很有分寸。”还不等龙浔说完,楚河在一旁挑眉道,“这也叫很好?龙浔,你小子的医术下降了?”
“二弟!”沈莫言开口阻止楚河,一转身对龙浔赔罪,“龙公子莫……咳咳,莫要怪罪,二弟他不是那个意思。”
龙浔点了点头,“我知道!”说着从针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转身对沈莫言道,“沈公子,借你身上的香囊一用!”
“啊?”香囊跟病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