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垂怜的声音,透过帐帘间的缝隙传出来。
疏影摒足了气息克制住心头的惴惴不安,她在怕什么?手为什么止不住地颤抖?明明有答案,却不敢去想,生怕只要一想就成为了现实。这短短的等待与她来说很是煎熬,只等那人的声音响起像是要判她刑一般。
片刻的沉默后,她听到他说:“好。”心上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太过失望却觉得自己无法表现出悲伤的模样,唇角扯出一抹笑,望着天深深呼了口气,扯去脸上的人皮面具大步离开。
这个夜里很多人都已经陷入昏昏欲睡中,没有人留意到有人离开,微微起来的风带走了最后一抹残留的味道。
此时军营外两匹马狂奔而来,在夜幕中惊乱了一树倦鸟。突然身边的一人疑惑道:“前面那两人怎么看着好生眼熟。”
穿着玄色劲装的俊郎男人正是路敬淳,他眯着眼看向远处,那道身影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很欢喜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得越来越远,他定定地看了许久转身回了营帐。掀起帘子,一股属于女儿家的馨香传入鼻端,他皱眉看向那人坐在他位置上的女人,沉声训斥:“军中重地,谁许你擅闯进来的?”
宇文兰秀有些委屈,软声道:“我不想干预你的事,可是我爹的吩咐我又不能不听。方才将军的心上人就在外面,我被逼无奈演了出戏给她看,她便离开了。我知道此时你心里恼火,可我也没办法,父亲说了,总要断了你心里的杂念才好。”
路敬淳笑得阴沉可怕,他的愤怒从齿缝中挤出:“宇文将军考虑的可真周到,连我心中想什么都清楚的很,不知道打起来还会有什么安排?你若是知道不如一并说了才好,也省得来回奔波耗费力气。”
宇文兰秀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她无奈辩解:“我并不知他还有什么话,路敬淳,我将来是你的妻子,我顾着我们之间的情分,我也不想你因为这些事而讨厌我。你理解我可以吗?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不听。”
路敬淳低笑一声:“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往后还是来军中的好。”
他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对她只有驱离。就在她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只听他沉稳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吩咐下去,若是谁敢将军中消息透露给闲杂人等一律格杀,谁若是活得不耐烦了,死也要给我死在军营里。我路敬淳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还轮不到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来教我怎么打。这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儿往后别让我听见,更别让我看到,不然,我就得请他来战场上呈呈威风。”
宇文兰秀强撑的温文儒雅在这刻终于溃败,风浪阵阵中她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她的父亲为什么要逼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她终于发现,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帮父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