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等你老去

    偏偏是山匪，要知道现在幽州能活下来的匪徒大都是一些家族秘密雪藏起来的，到底是谁？会是袁家吗？

    公孙严睁开眼睛，伸手在背后的车壁上摸了一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处暗格，轻轻一按，散发着纯木香气的木盒被弹了出来。

    打开来，红绸缎上面竟躺着一尊三足青铜小鼎，样式古朴，上面刻画着不知名的文字，足有巴掌大小。

    他定定瞧着前阵子到手的古董，眼神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确定，最后公孙严吐出一口浊气，又将这尊小鼎放回了暗格内。

    ……

    驿站，一间客房内。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眉头紧锁，泪水不停顺着眼角流下，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要，不要……”

    “不要！”

    一声崩溃的大吼，江儒猛地支起腰板，双眼通红，拳头死死攥紧，嘴里“呼呼”喘着粗气，好半天他才勉强平静下来。

    他掀开床被起身，踱步到窗边，微微打开一条缝隙，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刮着劲风的大雪，依稀能看到几十米外官道的轮廓。

    寒意让他的精神不由振奋了些，开始回溯起晕倒前的种种。

    “这里是驿站吗？尸体，尸体呢？”

    一想到这，江儒心里顿生手足无措的慌忙感，抬脚便要冲出客房。

    嘎吱一声，房门却先被人推开，一副小厮打扮的少年捧着饭菜走了进来，看见江儒通红着双眼冲了过来，当即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饭菜差点掉了下去，看清楚后不由埋怨道：“害，大人您醒了？差点吓得我手里的饭菜都要掉在地上了，这个老母鸡汤可是炖了好几个时辰。”

    江儒神色几近疯狂，他紧紧抓着小厮的手臂，咆哮道：“尸体呢？尸体呢？”

    ”我夫人，我儿女的尸体在哪里！“

    这下子，哪怕这小厮再没心没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瞬间惶恐起来，力气好似在刹那间抽离了出去，腿脚发软，他赶忙回道：“那位将军将尸体安放在另一间客房里，还有大人您女儿没死，就在隔壁的房间。”

    “沁儿没死？沁儿没死？”

    江儒一下子懵了，他的瞳孔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小厮，指甲深陷在他的皮肉里，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沁儿没死，沁儿没死？！”

    “那个小女娃没死……”

    江儒一下子甩开了小厮，左右一扫，直接推开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

    只剩小厮端着饭菜的盘子靠在房门边，露出无奈的苦笑，随后他竟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脸皮肉眼可见的通红起来，自责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真他娘干了件蠢事。”

    “原来那两具尸体是他的夫人和儿子呀……”

    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小厮将饭菜放在了屋内，随即转身离开。

    隔壁的房间，江儒重重推开房门，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娃，脸上冷汗密布，神情惧怕，小手攥紧了被子。

    见此，江儒三步跨作两步来到江沁身边，双膝跪在地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抹去女儿脸上的冷汗，心里悲喜交加。

    许是动静有点大，江沁挣扎着睁开双眼，那一双曾经满是天真的眸子充满了疲惫，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过了一会，小姑娘才看清楚面前的人儿，瞳孔里一点一点绽放出喜悦：“爹爹……”

    江沁整个人扑近了江儒的怀抱里，大声地哭嚎着：“哥哥……娘亲……都被坏人欺负了，刀从坏人手里捅向娘亲，哥哥为了保护我们挡在了前面。”

    “娘亲和哥哥都为了保护我……爹爹，娘亲？哥哥呢？”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尽管江沁的年龄不过才五岁，但身处的环境和家世已然让她明白生死这个概念。

    “娘亲和哥哥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江儒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钝刀来回使劲的切割，他不能哭，他不能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懦弱的样子，他通红着双眼，嘴角噙着笑意，温声安慰道：“不是的，不是的，娘亲和哥哥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受的伤很重，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等你老了，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真的吗？真的吗？”江沁满怀期待地看着爹爹。

    江儒勉力地笑了笑，轻轻拍着江沁的后背，重重点下头颅：“真的，爹爹永远都不会骗你。”

    江沁哭着笑，笑着哭，慢慢地……在江儒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只是嘴里依然会念叨着：“娘亲和哥哥。”

    江儒就这么抱着女儿，面无表情地仰望着头顶的木板，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他忽地露出凄惨的笑容。

    “嘎吱”，轻微的关门声响起。

    江儒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的年轻小厮，他深深弯腰作揖：“大人，方才全怪小人鲁莽，在此给大人赔礼道歉。”

    江儒虚扶起小厮，问道：“送我们来这里的人呢？”

    “哦！？那位将军吩咐好后，就直接带着各位军爷走了！”

    “将军？”

    江儒微微蹙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自语道：“对，对，当时恩人是穿着一副甲胄来的。”

    当时他一心都在自己家人的安危上，连救命恩人都没顾得上，此时经过小厮的提醒，终于回想起李羡当时穿的是一副甲胄。

    “对！应该是山字营的将军。”

    小厮伸手朝胸前比划了两下，说道：“甲胄上面刻画着群山的模样，在上党只有山字营的将士们才有的。”

    江儒点点头，本就没什么情感的脸颊更显冰冷，他问道：“那……那位将军有没有送来两个山匪头子？”

    年轻的小厮看着江儒冰冷的脸颊，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绪，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有……有的，现在正关在驿站后面的柴房里。”

    “带我过去。”

    闻言，小厮道了一声好，立即转身下楼带着江儒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柴房内，两道如蠕虫般在地上发出蚊蝇般的痛呼声。

    赵有财、赵有富被拖在马匹身后，跑了整整半天的路，特别是赵有富他右半身都被李羡拧成麻花，没死全靠着换髓阶段带来的强大生命力。

    到了驿站后，赵有财立马享受到了同等的待遇，全身骨头几乎被拆卸了个干净，连嘴巴都没放过，这期间不知道多少兵卒趁机用力往他们身上踹去。

    不过也因为骨头被卸了个干净，连气血都被李羡用炁封住，这两山匪头子连自尽都做不到，还得时时刻刻承受着气血被赤焰燃烧的痛苦。

    “踏，踏，踏……”

    屋外的雪地里传来一道脚步声，赵有财抬起眼帘往柴房的窗户看去，浑身顿时如掉落冰窖般寒冷。

    一只眼睛突然出现在窗户破口处，那是一只极其冰冷的眼睛，可在这万古寒冰下是即将爆发的巨大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