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雪花、少女（此卷完）

撸起袖子，壮硕的胸肌跳了跳，正打算放两句狠话。

    “咕隆……”

    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那一双虎目里泛着肆意的杀机，到了嘴里的问候话语顿时卡在嗓子眼里，吐沫艰难地下咽。

    等那人走远了，壮汉回过神来发现全身大汗淋漓，心脏如打泵机般剧烈跳动，正巧一股冰凉的寒风吹来，重重打了个喷嚏。

    待李羡几人挤开了汹涌的人群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眼前立了个高三丈的高台，铺满了毛绒绒的红毯。

    台上，正上演着一出名为“载竿”的杂技。

    一个身材壮硕的妇人头顶着一支大竹竿，足有十几米高，上头又横贯着许多只小杆，顶端还立着个圆盘。旁边还有一人拿着一支同等高度的竹竿，这是为了起到保护的作用。

    这时台下窜上十几名八九岁的小女娃，手里拿着各式的纸质花灯，手脚敏捷，一溜烟窜上了竹竿上，将花灯挂在了小杆上，平添几分靓丽的色彩，随后在小杆上嬉戏打闹，动如猿猴，轻如鸟雀，或辗转翻腾，或从袖子掏出一把小木剑相互拼杀，或跳起曼妙舞姿……

    只见一小女娃直接跃上了顶端的圆盘，朝着四方微微抱拳，双臂一展，顿时两道火蛇从袖子里冒了出来，整个身子在圆盘上如幻影般翩翩起舞，刹那间就好像竹竿顶端出现了一个操控火焰的神女般。

    台下的众人看的是，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高台附近十几米的人群鸦雀无声，完全沉浸在载竿的表演当中。

    “啊——”人群中有人一声惊呼。

    原来圆盘上的小女娃跳着突然跄踉了一下，带着圆盘整个人摔了下来，就在众人发出惊呼时，小杆上的其余几名小女娃一个个飞扑了出去，一个抓着一个的脚踝，最后一名站在小杆上的女娃深深吸了口气，双臂一用力甩动了起来。

    这一技艺，端的是惊险，精彩，精绝！

    只见那女娃伸出圆盘从台下观众的眼前旋转而过，这意思不言而喻。

    一时间铜钱、碎银挥洒如雨，一小会圆盘上便直接装满了，随后的时间便是各种神奇的技巧一一上演，个中过程暂且不表。

    一句话：台下看的舒心，铜钱银两大把送出去，台上表演地越发卖力！

    王鸢看得满脸通红，双手都快给拍红了，其他几人也是一般无二，就连元宝这小家伙也从李昭的衣领处探出个小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李羡看着身边这几人，脸上不由露出柔和的笑意，说实话这样的生活他很满足。

    “放花灯开始啦……我们赶紧过去吧。”两名少女拉着手从李羡身边经过，话语也随之入耳。

    “花灯开始啦？！”

    王鸢同样听见了这一句话，如黑珍珠点缀的瞳孔里流露出欣喜，这可是花灯节最最头等的一个节目了，当即对李羡说道：“李大哥咱们赶紧走吧。”

    “我们……”

    李羡一听，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其他几个。

    “好家伙！人呢？”

    身边，李昭，小六子甚至包括几名一直跟在身后的兵卒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李大哥你这人怎么这么拖拉。”

    “……”

    少女却是一蹬脚，着急的火急火燎生怕赶不上放花灯最好的时候，随即抓住李羡的手向小桥流水边狂奔而去。

    “就是为了这放花灯，我才特意留在武骏府呢，可不能错过了，快点，快点……”

    李羡望着被抓的手微微发愣，少女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到他的耳朵里，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滋生。

    好在两人的体魄都比常人要强得多，没过一会，便跑到了拱桥边，湍湍的河流上数也数不清的花灯顺流而下，桥底两侧皆站着站满了人。

    “都怪李大哥……你跑得太慢了！”

    王鸢左看右瞧瞧，发现挤满了人，根本没地方去放花灯。

    “……”

    “你等我一下。”

    李羡看了一眼少女，径直往不远处的小摊上走去，那里是卖花灯还有毛笔纸张的。

    放花灯，没花灯怎么行。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有时候真是大条的很。

    没过一会，李羡便拿着两盏花灯还有纸笔回来，王鸢一瞧笑靥如花，眉毛一挑豪气干云：“不愧是李大哥，想的真周到。”

    “……”

    “走吧，那里的人走了。”

    只见桥边原本站着的人群不知何时全都走光了，一时间变得有些寂静。

    ”好！“

    少女娇喝一声，接过纸笔、花灯，往那头奔去，一头青丝在身后随风飘荡。

    河流边，少女遮遮掩掩写完了自己的心愿，目光如水，看着手里的花灯，轻轻地把它放到河面上，双手抱拳，闭上眼睛，嘴里低声喃喃。

    李羡看着花灯映照下的少女侧脸，一时间有些入神。

    “李大哥……”

    “嗯？”

    “鸢，是一种鹰隼，它凶猛、顽强，百折不挠，我很喜欢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

    “嗯！”

    “我想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除暴安良、铲奸除恶，也许这世上每天都有不公的事情发生，可若是我碰到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我希望……琉璃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

    王鸢抬起头望着李羡认真的脸庞，双眼眯成了月牙，用力点了点头。

    这时一片雪花落到了她的脸上。

    “下雪了！”

    少女起身，天空中下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

    ……

    夜晚。

    张显宗与随身的官吏走在大街上，混入人流，接踵而过的人流都没发现身边的中年书生竟会是武骏府尊。

    “下雪了……”

    突然有人抬头望天，看见飘落的雪花忍不住呼喊了一声。

    “下雪了……冬天来了。”

    张显宗同样注视到了这一幕，嘴里喃喃念叨了一句，他眼睛一撇似乎注意到什么，径直往一旁的小巷走去，身旁的随从低着头，连忙跟上。

    小巷的角落里，一条老狗蜷缩在一起，身体已经冻得发硬，口鼻上甚至有零散的冰花。

    张显宗就蹲在它身边，伸手摸了发硬的毛发，雪花飘落在他的手上，细长的双眸微眯，透着却是悲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繁华之下几人看的清。”

    “这个冬天……又得死多少人？”

    一旁随从道：“大人……”

    张显宗起身，摆了摆手，负手在背后走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