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不堪回首

的交集，也会有不同的缘分。妈妈和爸爸的缘分已经结束，那么，他有权利选择更好的生活。而伊莎贝拉，这个年轻的女孩，虽然身上也有一些缺点，甚至怀疑她是为了父亲的财产而来，但作为从小生活在缺乏爱的家庭，他完全可以理解一个一无所有女孩的渴望。

    只是，作为了解父亲的人，他亦曾一次次提醒她，她找错了地方。他的父亲，既然连深爱的母亲，都不能给予作为男人的爱，那么对她，也无从谈起。

    果不出所料，伊莎贝拉脸上的笑越来越少。她的痛苦，像院子里那颗伤痕累累的柠檬树，新伤换旧痕，一直都不曾间断流血的伤口。

    那是母亲亲手种下的树，也是家里父亲难得时时关注的东西。只是他关注的方式，令人触目惊心，无论是高兴，还是痛苦，他都会一刀又一刀地深深利一把把利刃插向粗大的树干中，再或者者，一圈儿又一圈儿，一圈儿圈儿地环形切下那树的皮。看着树上的液体像泪一样流下来，他又抱着树干默默哭泣。

    有一天，Gavin终于忍不住，对父亲说：“爸爸，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没想到，有生以来，他第一次遭到毒打。

    从此，他和父亲之间，再也没有了那种叫沟通的词汇。

    他逃开了他的家，逃进了学校。

    他以这种逃避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和那颗脆弱的心。

    他看不懂世界，就像看不懂父亲。但他知道，他们父子内心里，都有一个深深的洞，只是不知道以什么东西，或者怎样的方式去填补。

    伊莎贝拉来了，他有过侥幸和奢望。也许那个算不上漂亮，但青春逼人的女孩，会成为他父亲摆脱痛苦的一个契机。

    奈何，希望很快破灭。女孩身上的新伤旧痕，让他明了，她的出现，不过是让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痛苦的人。

    他一直以为，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父亲的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他的一点位置，可是有一天，当父亲要他选择，是永远生活在他的身边，还是果断放弃一切时，他才发现，父亲强烈的占有欲，从来没有因为年龄的增加而有分毫的消减。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母亲的路。从此与父亲，再无瓜葛。如果不是因为弟弟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将不久于人世，也许，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是，血缘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他还是回来了，重新站在那个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陌生而熟悉的家。但他的父亲，却昏睡在病床上，再也不能用凌厉的目光指责他，用冷漠的语言打击他。他以为实现了等待中的解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福可言。

    曾经想过无数次的假设，如果有一天他与父亲相逢，会是怎样的场景。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他匆匆而行，猛回头，看到他高大而熟悉身影；或者，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某个城市迷茫时，突然听到父亲身后的轻唤……

    但他独独没有想过，精力充沛、日夜不休的父亲，竟然突然有一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像个没了生命体重的植物般，任人摆布，毫无一点还手之力。

    之前所有的假设，所有幻想中的画面，仿佛都比当下这个现实的镜头都真实，可他抬头抹一把脸上的泪，却不知道，它何时通过自己的眼睛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