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法子拦我。”
司徒岑摇摇头。贾琮无事人一般吃茶。良久,司徒岑也端起茶来吃,又伸手去取点心。贾琮也取点心吃,顺带从案头取了本卷宗翻看。二人便默然各自想事做事、互不相干。点心吃完了,司徒岑拍拍案头指指盘子,贾琮喊人再添点心进来。
司徒岑吃了块新送进来的炸面果子,问道:“你那铁路何时开工?”
“五日后。”贾琮道。
司徒岑道:“我去瞧瞧,回头在蜀国也修一条。”
贾琮笑眯眯道:“要给专利费的哦。”
司徒岑哼道:“你放心,蜀国有钱。”
贾琮连连点头,狗腿的帮他倒了盏茶:“客户至上,有钱的是大爷。”
司徒岑吃了两口茶,忽然说:“西亚那边,女子也多半是不出门的。”
贾琮瞧了他一眼:“你想让殖民地的女子做工?”司徒岑点头。贾琮道,“谁家女人不做事,就把男人抓起来。你们手里有兵怕什么。不用对外族人施什么仁政,大不了杀鸡儆猴。”
司徒岑叹道:“我也这么说。偏……你也知道那些大儒,我老子二哥都得听他们几分。”
“大儒会去西亚兵营吗?”
“自然不会。”
“那就哄骗他们你们在西亚施仁政、深得百姓拥戴呗。”
司徒岑纳罕道:“你好歹是林大人苏大人教出来的,这两位都是当世大儒,你竟分毫不把儒生放在眼里?”
“哪有!莫要冤枉我。”贾琮无辜道,“儒家是我国传统学术流派,我很欣赏的。”
司徒岑抽了抽嘴角:“罢了,欣赏!闲来无事欣赏几下,实则不放在眼里。”
贾琮立时笑眯眯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既这么着,东海书院为何还肯助你?”
“东海书院又不傻。”贾琮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摄政王!且他们书院不欲搬家。”
司徒岑怔了半日,颓然道:“我已暗暗猜过保不齐是这个缘故……”乃摇了摇头,“士子之忠,从古至今皆靠不住。”
“非也。”贾琮道,“士子之忠靠得住的非常多,士林之忠那是没有的。你听过那段戏没?”
“什么?”
贾琮站起来,晃着胳膊捏着嗓子唱起来:“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贾琮唱曲儿并不好听,不过咬字清楚,司徒岑听得明明白白。又发了会子愣,悠悠的道:“我方才想了许久如何应付你这变法。哪怕举国大儒齐写檄文,你根本不会看一篇。诸国都知道你们燕国兵力强火器精,不会肯联手围剿的。何况不少我的叔伯族兄侄儿都指着台湾府出些新鲜货品、他们好买了去炫耀给大臣、赏赐给内院。”
“嗯,他们委实是奢侈品消费大头。”贾琮拿起块炸面果子搁进嘴里,“你又不在燕国,应付什么。”
司徒岑横了他一眼:“你要改的必不止婚法。”
“自然。多了去了。”
“我拿什么拦着蜀民迁去燕国?”
“你们蜀国算很不错的了。先犯愁的不应该是齐国吗?”
司徒岑呆了呆,哀然叹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若拦不住你,多年后蜀国早晚被燕国吞了。就如同秦灭六国一般。”
贾琮又吃了块面果子:“若有那么一日,我的后人也不会伤害别国王室,你愁什么。”
司徒岑立时道:“你当真想一统天下?”
贾琮摊手:“你已经知道,我变法后肯定会使燕国更强,对吧。”司徒岑默然。贾琮接着说,“我是最珍惜本族人命的,所以我不会出兵攻打某国。然而就如你所想,别国百姓若涌入燕国,我举双手欢迎。你也知道,国境线这么长、商贸日渐发达,官兵拦阻是拦不住的,说不定连官兵一道逃跑。燕国若人口过多,近有东瀛远有北美,绝对不怕装不下。别国没了人口,国力自然而衰。国力既衰,什么事都会发生。最容易出现的便是佞臣。”
司徒岑苦笑道:“国力既衰,百姓无钱。百姓无钱,国库必空。国库既空,君王后宫吃穿用度皆会艰难。佞臣便趁势而出,进谗言加税添徭。百姓渐渐过不下去,要么走、要么反。则国愈乱。乱则易灭。”
贾琮定定的看着他道:“阿岑。你们司徒家这么多子弟,我认为你是最明智的一个。你既然已想到了这些,为何……”
司徒岑打断道:“你的铁路极好,我们蜀国也修。电灯电话皆有大用,还有缝纫机。何时弄出来,我们蜀国最先买。你放心,不怕价钱。”
贾琮只做没听见,接着说:“为何不与我一道变法。”
司徒岑恼道:“祖宗之法,岂能说变就变。”贾琮盯着他不动。司徒岑烦了,站起来负手走到窗边。贾琮依然从后头盯着他。良久,司徒岑闭门而叹,“如此大事,我难道能说了算的?我老子、我二哥都不会答应,不骂死我算不错的了。”
贾琮托着下巴道:“你忘了你大侄女?”
司徒岑摇头:“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我二哥还年轻,他们父女俩日后还不定如何鸡飞狗跳呢。”
贾琮皱眉道:“你二哥分明也是个很明白的人物。”
司徒岑又摇头:“绝不会答应变法。至多学些你们的清油路灯、公交马车,修修铁路。”
“这样啊。”贾琮想了半日,“那也没关系。反正要死先死别国。”
司徒岑苦笑道:“我只怕……你们兴起得太快,等不到我大侄女继位,天下已被你独大。”
“还真有这种可能,从台湾府和两广这些年的发展速度来看。”贾琮慢慢走近他身后,凑了嘴巴在他耳边轻声道,“要不你和你大侄女联手架空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