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发生了什么事?
不可抑制的,心脏砰砰狂跳,孟氏傅芸屏住呼吸,透过内间的门洞,死死盯着没有被遮挡住的那半扇大门。
那击打声并未停下,那人显然是个好手,再一锤,“哐当”一声大锁坠地,“哗啦啦”一阵锁链拉扯的声音,紧接着,厚实的门扇“咿呀”一声被猛地推开。
今日原来是个大晴天,久违的日光随着门扇开启投入室内,明亮而刺目,孟氏傅芸反射性闭上眼睛。
就这一瞬,有序沉重的军靴落地声迅速涌入,数十名持刀精卫分立两列,空气弥漫的腐臭气息,他们眉峰半分不动,神色肃穆一手按刀。
又一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稳健有力,一步接着一步,踏入囚室。
剑眉长目,挺鼻薄唇,英俊的青年男子,身姿矫健,威仪赫赫。
正是魏景。
日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一身藏蓝色云纹扎袖常服,腰间悬一莹白羊脂佩,正是龙纹。
孟氏瞳仁一缩。
他,果然得了天下!
猜测成真,孟氏呼吸急促,紧随魏景而入的韩熙一挥手,两名御前侍卫抬了一张楠木太师椅,放在正对内室门的丈余处。
魏景落座,倚在宽敞的太师椅背,他双手交叠在腹前,微微转动左手的青玉扳指,淡淡扫了眼榻上的孟氏傅芸二人。
傅芸憔悴消瘦,愣愣坐着;而孟氏脸色蜡黄,颧骨高耸,已枯槁得脱了形,正瘫在窄小的榻上,腥臭冲鼻。
后者双目赤红,怨恨有如实质,魏景却淡淡挑唇,很好,确实比一刀杀之解恨太多。
不过他此来,并未为了欣赏孟氏二女的狼狈姿态的。
“青姨娘的儿子还活着。”
见孟氏神色一狞欲言,魏景先一步截住话头,不紧不慢的淡淡一句话,孟氏瞬间瞪大眼睛。
“不可能!”
孟氏一愣,瞬间挣动竟差点在床上滚下来,她青筋暴突,怒声嘶吼:“那贱婢之子早死了!”
庶长子,还是先于她进门前就出生的庶长子,哪怕不入族谱不能姓傅,都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深扎其中,一被触及即彻痛恨极。
若现在她仍是平海侯夫人,在夫君面前,她尚能隐忍,但此时此刻,她何须遮掩?
“胡说八道,那狗崽子虽运气不错没当场身死,但他已被人贩不知转到何处去,倘若侥幸不死,也是奴仆娈童的命!!”
孟氏哈哈大笑,声嘶力竭,“好啊!太好了!看那老婆子还怎么给那贱子再安排一个好去处?”
魏景眉心一蹙,他本是诈的孟氏,卫诩的身世查了很久,影影绰绰指向傅家,傅竣身边唯一的漏洞就是那青姨娘,他和邵箐大胆猜测,会不会当年青姨娘不仅仅生了一个女儿?
可惜傅家经历过血腥清晰,知悉旧情的老人一个寻不见,查了很久一无所获,魏景想起孟氏,才有今日一诈。
答案是肯定的。
而且他敏感的直觉,当年那场“大盗入室”案,似乎另有隐情。
他冷冷道:“那伙匪盗,是你的手笔。”
魏景是陈述句,孟氏哈哈大笑,畅快之极她甚至有泪花溢出,倏地笑声一敛,她目泛戾光:“青楼女子的所出的杂种,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不入族谱改了姓氏,不代表这个人不存在,庶长子一角和其厉害,若有机会,当斩草除根。
孟氏其实也没做什么,听闻司州民乱盗匪横行,她灵机一动,悄悄回娘家拜托了胞兄。
使个心腹,赶赴悍匪横行一带,散出流言,萍县卫家巨富,据闻还有祖上传下至宝。
劫谁也是劫,这么一头大肥羊,悍匪们会错过吗?毫无意外,当日匪徒就直奔萍县去了。
孟氏兄妹只悄悄散播流言,心腹乔装易容功成立遁,无声无息,察觉尚且不能,何谈查探?孟氏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极妙。
可惜的是,最后关头卫诩竟被忠仆抱着钻狗洞逃了。
不过也没关系,那仆人很快就是死了,后来傅家查到,卫诩落在人贩手里,已不知被转了几手,无法追查,彻底失踪。
这贱子即便不死,也必沦为奴仆娈童了。
孟氏畅快极了,神色狰狞说罢一句,再次放声大笑。
“只怕,你要失望了。”
魏景并无与这疯妇多言的打算,厌恶瞥了孟氏一眼,他站起,淡淡仍下一句,“青姨娘之子名为卫诩,昔日安王麾下首席谋臣也。”
“此人武艺与我不相伯仲,智勇双全,潜伏安王身边数年,玩弄安王于股掌之上,半载前终诛安王复得大仇,全身而退。”
得到答案,魏景信步而出,亲卫鱼贯跟出,方才黑压压一大片的囚室瞬间恢复空荡。
孟氏愣了半晌,陡然怒呼:“你胡说!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卫诩,她知道,昔日她儿子的命就掌在此人手中,然姓卫的人不少,她从未将此人和青姨娘之子联系起来。
“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可魏景,并不会无缘无故过来一趟。
孟氏怒惧交加,这眼中钉没死竟还凌驾在她母子之上?那,那他既然能复仇,肯定是知悉身世的,那傅沛落在他手里,还能有命吗?
浑身血液在这一刻凝固,孟氏拼命挣动着,如同一条蛆虫,“我不信,你骗我!”
对,就是这样!
她余光见屋内尚立着一个韩熙,韩熙冷冷的盯着她,忽说:“傅沛?”
孟氏瞪大眼睛。
韩熙冷笑:“傅沛死了。”
其实没有,傅沛是被救下来了,但韩熙极厌恶此人,害他主母对他主子不恭,没主子之令不好动手做什么,但不妨碍他言语打击对方。
“黄河之畔,卫诩杀安王,斩其首,傅沛亦然。”
“不,不!!!”
孟氏厉声打断:“不,我儿子没死!你胡说八道!!”
但她心里其实是相信了,卫诩怎么可能放过她的儿子?痛苦的嘶鸣,惨声嚎哭,韩熙十分,转身离开前瞥见惊惶的傅芸,他补充一句。
“范恬已成婚,娶妻益州王氏。”
傅芸一僵,骤然落泪。
韩熙大步而出,“砰”一声房门重新闭阖,“哗啦啦”的锁链扯动声响,“咔嚓”一声大锁押上。
“你胡说!”
“你回来,把实话告诉我!”
孟氏拼了命往前探手,一扑,竟扑出窄小的床榻,脸冲地直直撞向地面。
她的动作太突然了,失神的傅芸骤不及防,来不及扶住,眼睁睁看着孟氏“砰”一声,重重磕在地上。
怒呼质问戛然而止,一息后,一泓鲜红沿着地面流淌而出。
傅芸滚下,慌忙翻转母亲,鲜血滴滴答答沿着颜面淌下,孟氏双目大睁,死死盯着屋顶。
傅芸颤抖着手,探往孟氏鼻端。
“啊!”
一声惊呼,她往后一缩,后肘重重撞在床沿。
孟氏死了。
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更,姁儿和她的小驸马的,么么~ 宝宝们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