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掉的。顾叔是否逃掉了?出城了吗?
特派员能经得住拷打吗?她不了解他,然而既然可以做特派员,思想觉悟定是比常人高的吧?况且,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同志?
这整桩事情又是怎样被渝陪党知晓的?这边的几位同志肯定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安平吗?
她看了周碧青的供词,非常简短模糊,并没有需要自己打圆场的地方,那么怀瑾冒险交换供词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让周碧青看自己的供词??
这个可能性让她不寒而栗。若是这样,便意味着怀瑾认为周碧青对自己的身份是有数的,并且也知道了怀瑾在帮自己,也意味着怀瑾相信周碧青会帮自己。
她怎就如此肯定?
她似乎没有时间去难过,眼下的难关不光牵扯着自己的性命,还牵扯着整条线的安危,牵扯着安平那边更大的隐患,并且,牵扯着爱人和朋友的安全。
“特派员的档案调出来了吗?有没有查出来家人都在哪里?”怀瑾一早看见副队长便问道。
“怀参谋,我正要找您说这个,查出来了,老婆孩子都在赤区,在安平。”
“在我意料之中,那边来的特派员嘛,”怀瑾吐出一口烟,心中松了一口气,“给我好好伺候他。”
“一定,伺候到他老实招供为止,”副队长咬牙切齿,“对了,汤包店里各个角落我们都查了,厨房一侧有间暗室,平日里这几个赤匪一定是在那里聚头,另外还查获一部电台,拿回局里了。”
怀瑾点了点头,“一个大据点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不知多少年了。”
到了天黑段雨农那里也没传来什么指示,嫌疑人都扣着,中央医院和气象所都打来电话了,名义上是问安,实质上是要人,局里的压力也比较大。
上午的时候找行动队的队员问了问详细情况,并做了笔录。主要是想搞清楚顾剑昌是什么时候跑的,却是个说不清的问题。
沙塘巷这排房子,前门对着街面,后门、后窗则对着片野地。行动队的人并不知道是哪家店铺,只得跟着特派员,在他进汤包店时开始从四周包抄,从前门穿过店左侧的窄巷,去到后面以包抄店铺,本是按部就班的行动,特派员一进店就往外走,几乎同时被擒并大呼起来,这样便给了店里接应的人逃走的时间,等一队人马绕到屋后,只看到一个跑走的背影,当时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啥事,再等反应过来,再去追,已经追不上了。
负责跟进店铺的行动队队员和负责从屋后包抄的队员坐在一起,反复还原反复核对,也许就差那么一分钟,可这搞不清的一分钟便让他们难以判断,顾剑昌究竟是在特派员被捕前还是被捕后逃跑的。
此刻怀瑾坐在周碧青对面,身后还有两个文书在做笔录。
“周碧青,你是我叫去的,我可以保你清白,但是今晚还要审问你,是想听到一些对案情有帮助的细节。”
“没问题,怀参谋,您尽管问。”
“你是几时到店的?到店后里面是什么情形?你都跟谁说过话?具体说了些什么?这些细节,你的供词里几乎没有提到。”
周碧青挠了挠头,“是这样,怀参谋,我以为交代了我去汤包店的目的就可以了,让我想想。”
“想仔细了。”
“嗳嗳……几时到店……应该是七点左右,因为我六点半下班,乘黄包车到董知瑜住处找她不着,我记得当时看了看手表,是快六点五十了,我就想该是饭点了,于是就想到了那家汤包铺子,从她家走过去,十分钟应该到了。”
“好,接下来呢?”怀瑾问道。
“接下来……我一进店就看见那个厨子,就是知瑜家那个老管家,他在门口杵着,我就问他知瑜在不在,他却笑呵呵地拉着我,还让我先进去再说,我心里有点窝火了,就在这时候,我看到知瑜打那过道跑进了前堂……”
“董知瑜当时是什么状态?”
“你要让我现在想,好像有点紧张,脸有些苍白,哦,她后面还有个女的跟着她跑了出来,好像也紧张兮兮的,但是我当时没多想,我这不一心就想着怀参谋您交代的事,就赶紧上去拉着她,说刘妈病了,怀参谋抽不开身,咱们去看看她吧。”
“她怎么说?”
“我的天,她都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啥,门口突然抓起人来了,一个男人,就在刚进店的地方,一下子被我们的人按住了,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边知瑜又说失火了!”
“她看到那个男人被抓,是什么反应?”
“跟我一样惊了一下吧,不过她毕竟先前在玄武政府潜伏那么多年,是个有经验的特工吧,所以她脑子转得比我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帮着大伙儿疏散了。”
“她当时有要跑的迹象吗?”
周碧青仿佛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的天,怀参谋,您该不是怀疑董知瑜吧?谁都能是赤空党她也不可能是啊!”
“周碧青,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那没有,”周碧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当时还私心在想,那咱们快跑啊,她就在那儿吆喝那些吃饭的客人。”
正审着,那边秘书室递来了段雨农的回电:待三日,三日后若无证人证词,放。
而此时,副队长正跟城那头护送着蒋夫人的廖虎通完了电话,随即向身边人下达了两项秘密指令:调出怀瑾出勤前所有的电话录音;去她家拜访一下那位刘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