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逐流道:“他的两个保缥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少林寺的叛徒彭巨岭一个是以‘四笔点八脉’著名江湖的连家子侄连城虎。”
陈光照摇头叹道:“可惜可惜。这两个人竟然如此不知自爱甘作豪门的鹰犬。”
金逐流道:“那两个说书的父女也是有来历的人物。”
陈光照道:“他们又是谁?”
金逐流道:“是何建雄和他的女儿何彩凤。你听过他们父女的名字么?”
陈光照道:“何彩凤?呀!她是我的一位朋友的未婚妻子呀!”
金逐流喜道:“原来你和李敦也是朋友。你可知道他的消息么。”
陈光照道:“三个月前我见过他他到西星投奔义军去了。”
两人进了济南城金逐流找到他以前住过的那间客店刚到门前只见那店主人已经出来迎候。金逐流笑道:“你记性真好还认得我。你好像知道我今天会来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店主人道:“贵客重临小店不胜荣宠。这位是陈相公吧?”
金逐流诧道:“你怎么知道?”
店主人道:“已经有人给你们两位定好房间了。”
金逐流大为奇怪问道:“是什么人给我们定下了房间?”
店主人道:“是个小厮。他是奉他主人之命来定房间的他说他的主人和你们两位是好朋友。我还以为你们早已知道了呢。”
金逐流是因为这间客店在济南最为有名他曾经住过故此怀着念旧之倍再来投宿。想不到有人能摸到他的心理预先给他定下了房间令他惊异不已。
金逐流心里想道:“难道是曹家的人察知了我的行踪?”当下神色不露:问道:“那小厮有什么说话留下?”
店主人道:“他留下一个拜匣现在房中请你们两位先进去吧。”
金逐流和陈光照进了房间果然看见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拜匣金逐流先不打开来着说道:“哦原来是这位热心的朋友。好请你给我随便弄两样小菜待我吃过了饭好去回拜。”
店主人道:“房饭钱贵友早已付了。我已给两位相公准备好一桌酒席。你们抹一把面稍歇一歇我就叫人端来。”原来那人付给他的房饭钱足够数日丰盛的酒馔之用。
店中人出去之后陈光照掩上房门说道:“金兄你知道这人是谁了?”
金逐流笑道:“我是为了免得店主人疑心装作知道的。好现在就打开谜底吧。”
陈光照道:“且慢恐防这拜匣里有古怪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金逐流笑道:“毕竟是你比我在行。好我不碰它新是先打开了再说。”当下拔剑出鞘在距离十步之内飞出这柄长剑恰到好处的刮开拜匣。里面并无毒箭之类的暗器飞出陈光照放下了心笑道:“金兄你这手飞剑剖匣的功夫真是妙到毫巅。”
金逐流拿起拜匣中那张大红帖子只见上面只写有八个大字:“今晚酉时湖上候教。”书法颇有几分秀气。
金逐流笑道:“这位朋友倒是雅人好似知道我今晚要游湖似的抢着做这个东道主。”
陈光照现出惶惑的神气把那张帖子端详了好一会子说道:“但却不知他何以要如此藏头露尾?金兄咱们今晚是去也不去?”
金逐流道:“去怎么不去?人家招待了咱们的食宿咱们也该去见见主人呀。”
陈光照道:“你不提防曹振镛那个宝贝儿子找你的麻烦?”
金逐流笑道:“我上次给他打断了游兴倘若是他我正好找他算帐。不过我想那位曹大少爷未必会有这样风雅。”
金逐流笑道:“今晚三更整个谜底便会揭晓现在不必着急瞎猜。”
店主人送来一桌酒席有扬州著名的“叫化鸡”烤鲥鱼冰糖燕窝等等精美的食物。金逐流道:“这位朋友倒是客气得紧把咱们当作了上宾招待了。待会儿见了他可真得好好多谢他呢。”
吃过了晚饭已是黄昏时分。金逐流往丐帮分舵拜会王泰陈光照留在店中看守。
王泰知道金逐流是江海天的师弟在江家喝喜酒那天金逐流是和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同席的起初还是金逐流坐席后来才让给了仲长统当时王泰还没有资格和金逐流攀谈如今见他突如其来自是喜出望外忙把金逐流请进内室问他来意。
金遂流道:“你们丐帮消息素来灵通我是特地来拜候老哥向你老哥打听消息的。”
王泰道:“金少侠不必客气不知你要打听什么我若有所知。定当奉告。”
金逐流道:“曹家那位大少爷现在怎么样了?他那两个保镖可还跟着他么?”
王泰早已知道金逐流曾在大明湖畔打了曹振镛的宝贝儿子之事笑道:“那位曹大少爷给你打了一顿好几个月足不出户行为倒是收敛许多了。连城虎折在你的手里自学无颜现在已经离开曹家彭巨崂则还在他家不过也很少见他在城里出现。”
金逐流道:“济南城里最近可曾现有什么行踪诡秘的江湖异人么。”
王泰怔了一怔说道:“外路的江湖朋友到来我们十九都会得知消息的。却没听说济南城里有甚异人出现。金少侠你打听这个可是有甚风闻?还是亲身遇上了?”
金逐流心想:“那人约我们在湖上相会想必是不愿外人知。”于是说道:“师兄要我随处留意风尘异人以便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济南是山东省府往来的江湖朋友定然不少是以我想打听明白免于错过。”
王泰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心知金逐流必有缘故但金逐流既然不愿意说出来他当然也不便再问下去。于是说道:“这几天并无有来头的江湖朋友经过。不过高人异士多半是行踪隐秘的也许来了我们不知道也说不定。我叫帮众多多留意就是。金少侠你此次是路过还是特到?”
金逐流道:“我是前往扬州路经贵地的有件事情还要拜托你呢。”当下把厉南星赴史白都之约的事告诉王泰请王泰和扬州分一舵通个消息代为留意。王泰自是一口应承。
金逐流一看天色已黑便即起立告辞。王泰怔了一怔说道:“金少侠如何便走?我正要为金少侠接风已经叫他们安排下酒席了。”金逐流道:“我有点小事在身舵主盛情心领改日再来打扰。”王泰不便强留说道:“金少侠住在什么地方明天我来回拜。”
金逐流道:“舵主不必客气我明天一早就走。待到扬州回来我再来打扰。”王泰暗暗起疑心想:“他一来就打听城中有甚异人如今设席不暇匆匆就走看来定是今晚有事的了。却不知是什么事情不肯让我知道?于是在送客之后叫帮中弟子暗中打探。这不是王泰好管闲事而是怕金逐流在他的地头出了什么事情他将来见了江海天不好交代。
金逐流回到客店只见陈光照还在捧着那张请帖来回踱着方步似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金逐流进了房他方才知道。
金逐流笑道:“不必费神琢磨了咱们这就去揭开谜底吧。”
陈光照忽道:“金兄你去吧。小弟……“金逐流诧道:“怎么?不想去?”陈光照讷讷说道:他说是在湖上候教并没有指明要咱们同去。只怕这人是你的朋友不一定想要见我。”
金逐流笑道:“谜底还未揭晓怎却是你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咱们都受了人家的招待还是一同去的好。”
陈光照推却不了只好和金逐流同行。大明湖在城的南边千佛山下山光水色赛似图画。若在暑天晚上满湘都是兰晓画舫。现在是早春二月的时节春寒料峭晚上寒风犹在如是没有游湖的客人。金、陈二人到了湖边雇了一只小船向对面的千佛山脚划么。船到中流放眼一望湖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这只小舟。
金逐流道:“这人怎的约了咱们却不见他来迎接?难道是开玩笑的不成?”陈光照道:“恐怕当真是开玩笑的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金逐流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本来就是要来游湖的这位朋友不来也不会减了咱们的游兴。”抬头一望月亮升起还没多高金逐流接着笑道:“他约的是酉时现在也还没到。”心中有点奇怪:“陈大哥好像不大愿意赴今晚之会。难道他已知道了这人是谁不想见这个人么。”
上次金逐流是在日间游湖这次月夜重游又是一番情景。只见湖平如镜月色朦胧好像一层薄雾轻绍笼罩老湖面。千佛山的梵宇僧楼倒影湖心隐约可见。轻舟过处荡起叠叠波纹时不时有受惊吓的游鱼跃出水面。金逐流正在驰目骋怀忽听得橹声嘶哑有只画船已是从芦花深处摇出来了。
金逐流道:“有船来了却不知是否那人?”于是站出船头吩咐舟子向那只画船摇去。
这晚月色很好金逐流抬头望去只见那画船珠帘半卷帘内两个少女的影子隐约可见。金逐流好生诧异心中想道:“难道与我们会约的竟然是女子么?”仔细再看这两个女子一个红衣一个绿裳头上梳着同样的式——红绳扎着条小辫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看来似是两个小鬓的模样。金逐流从未见过她们心中更是惊诧。寻思:“江湖儿女虽说不拘俗礼但由女方先约男方究竟是极为少有之事。莫非只是不相干的游湖女客?”但转念又想:“不对不对!春寒料峭的晚上寻常人家的女眷哪会冒着风寒游湖?”
心念未已只见一个丫鬟已是叮叮咚咚他弹起琴来另一个丫鬟轻启朱唇和着琴音歌道:“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欧一片。”
金逐流赞道:“唱得好歌弹得好琴!”心想:“可惜我没有带大哥送的那张鱼尾琴否则我倒可和她一曲。”
背后有一声轻轻的叹息金逐流回头一看只见陈光照呆呆地望着前面表情十分古怪似惊似喜又似带着几分惶惑。
金逐流轻轻拍了拍陈光照的肩头笑道:“陈大哥你好像是认识她们的是吗?她们是谁?”
陈光照蓦然一省低声说道:“她们是霞姑的丫鬟。”金逐流道:“霞姑又是谁?”陈光照面上一红说道:“就是我那日和你说过的、的……她。”
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你的意中人与你约会你却还不想来呢。哈哈陈兄你瞒得我好苦。”
陈光照甚是尴尬说道:“我起初也不知道。请帖上的字有几分似她的笔迹但我不敢断定。她说过不再见我的我们分手恰恰已经三年了。”说话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此时两只船已经渐渐接近画船中透出炉香袅袅随风吹来。金逐流吸了一口就知是上好的檀香笑道“你这位霞姑真是雅人你听得她的小丫鬟刚才唱吗?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嘿嘿现在是该你上去问讯了。”
那两个丫鬟已经站出船头不待陈光照问讯先自说道:“陈公子你来了!请和贵友过船。”
陈光照一阵迷茫咬了咬舌头知道不是做梦赶忙定了定神。一掖衣襟跳过那只画船。舟子恐怕金逐流也跳过去慌不迭的一把将他拉着叫道:“相公这只船你们还要不要可得要有个交代呀!”
金逐流笑道:“你怕我们走了你的船钱吗?你放手我这就给你。”话犹未了那红衣丫鬟把手一扬“铛”的一声一锭银子已是抛了过来落在船头说道:“你撑回去吧不用你来接了。这锭银子够吗?”陈光照这才省起来未付船钱不由得脸上烧。舟子眉开眼笑叠声说道:“够了!够了!”一放手金逐流也就跳了过去。
金逐流笑道:“一客不烦二主多蒙你家小姐招待我沾了陈大哥的光只好厚着脸皮白吃白喝白住白玩了。嘿嘿我不另外多谢啦!”口里说笑心里也在暗笑陈光照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只画船比他们坐的那只小船大一倍有多那两个小丫鬟揭开珠帘招呼他们在前舱坐下陈光照这才现有两扇屏风隔住后舱在船中间开一间房间。陈光照知道他那日想夜想的意中人就在这舱房里面他想要问可是舌头就似僵了似的说不出来。
那两个丫鬟端出了两杯热茶穿红衣裳那个丫鬟把茶杯放在金逐流面前的小几上说:“金相公请用茶。难得你和陈公子同来我们是闻名已久了。”
金逐流笑道:“我若知道我只是作陪客的身份我就不该来了。但你们却怎知道我的姓名?”那丫鬟笑道:“金大侠名满江湖我们虽然够不上资格在江湖行走也早已听得小姐说过你的大名了。金大侠你别误会我们小姐是专诚请你们两位的并没什么主客陪客之分!”
金逐流喝了茶哈哈笑道:“好个会说话的小丫头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家叫我作‘大侠’呢。嘿嘿不瞒你说我哪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个小偷。”那红衣丫鬟道:“金大侠说笑了。”金逐流道:“陈大哥不好意思说我可要说了。你家的小姐请我们来现在我们来了茶也喝过了可以拜见主人了吧?”
屏风后面传来两声咳嗽此时陈光照也已在绿衣丫鬟的手里接过茶杯喝过了茶忍不住跟着问道:“小姐可是有点不舒服么。”
绿衣丫鬟道:“小姐是受了一点风寒刚刚睡了一觉。嗯现在已经起床了。你等一等我这就去请小姐出来。”
陈光照忽地觉得腹痛如绞大吃一惊叫道:“霞姑你要我的命不打紧你怎么可以害我朋友!”正是:
幽清密约期相会不料甜言毒似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