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祖父萧青峰就是精通天罗步法的大宗师。
原来天罗步法始创于青城但并非只此一家。江海天的师父金世遗曾采用了青城派的五罗步法揉杂了乔北溟秘笈上的武功精益求精在青城派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比原来的天罗步法是更为精妙了江海天一见金逐流踏出了本门的天罗步法不禁惊喜交集对金逐流的身份心中已是明白。
金逐流吁了口气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招!”右掌划出一道弧形左手骈指如戟从肘底穿出点文道庄的胸膛穴道。文道庄横掌一封双方对了一掌各自退后三步。
金逐流双指挟着一幅破布笑道。”投桃报李、你撕我的衣裳我岂能不撕你的。好如今是两不输亏了;再来再来!”原来金逐流乃是掌指兼施他的双指点不着文道庄的穴道顺手一勾勾破了他的衣裳。
叶慕华看出金逐流使的是大乘般若掌法心想。”怪不得他适才夸口果然是比我高明得多。”心中疑云陡起悄悄地问江海天道:“他用的是大乘般若掌吧?路数倒好像和本门的相同。他那指法我也似曾见师父使过。”
江海天道:“这是惊神指法你还未曾学到。嗯这小叫化的惊神指法比我还要高明可惜欠了一点火候要不然隔衣点穴这姓云的已是禁受不起了。”叶慕华听师父说这小叫化的指法更胜于他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他正想再向师父请问金逐流和文道庄已是再度交手叶幕华顾得了看也就无暇多问了。
双方交了一掌都是不敢轻敌大乘般若掌能伤奇经八脉文道庄虽然禁受得起在对掌之后的那一瞬间脉息亦感不调。这还罢了金逐流的惊神指法如此奇妙更是令他惊异。他是个识货的人心想:“这小叫化武学甚杂还不知他有什么古怪的招数我倒要小心了。”
金逐流在对掌之后的那一瞬间也感到气血不舒心想:“怪不得爹爹说文家叔侄的三像神功也算得是一门武林绝学看来此人的功力似乎比我还要稍胜一筹。”
两人再次交手金逐流采取以巧降力的打法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文道庄捉摸不透他的路数小心翼翼的应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打了半柱香的时刻兀是不分胜负。旁边的一棵桃树树叶纷落已是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江海天手持酒杯捋须赞叹心中想道:“我师父在这二十年中原来又已创了不少新奇的招数。武学本来是一代胜过一代在前人的传授之上有所创造有所明的。而我在这二十年来自创的武功比起帅父来却是太少了真是惭愧呀惭愧!”
谷中莲见丈夫停杯不语如有所思问他道:“这小叫化的本领好得出奇就只可惜欠缺一点火候。海哥我听你一直赞声不绝怎的忽地一声不响了。你是在想些什么?”
江海天道:“我是在想这许多年来武林的朋友给我面上贴金。把我捧成了天下第一高手我是不是给这‘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弄得自我陶醉以致在不知不觉之间固步自封了。”
斗到百招开外文道庄兀是未能取胜心中不免焦躁他已看出金逐流的功力稍不如他于是卖个破绽诱金逐流进招立意和他一拼。
金逐流将计就计倏地就是一个穿步进掌。文道庄喝声“着!”一招“斜切耦”硬劈下来不料金逐流流一似游鱼招数未老倏地收回嘻嘻笑道:“忙什么?你着了我的道儿了!”随着他的笑声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片响金逐流手掌一张碎银子和铜钱撒了满地手中还留了一个小小的羊脂白玉瓶笑道:“无名岛的续断膏是难得之物这我可要留下了。”
原来金逐流那一招乃是虚招在近身之时却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把文道庄衣袋中的东西都取了过来。他虽然伤不了文道庄但偷了他的东西已是令得文道庄下了一个大台。文道庄又急又气面色红得紫变成了像一块猪肝观战的宾客哈哈大笑。
仲长统与江海天并肩观战看到此处心中颇为诧异“咦”了一声悄悄和江海天说道:“江大侠你看这小叫化偷东西的手法莫非他是神偷姬晓风的弟子?”姬晓风在二三十年之前是名闻天下的妙手神偷他最喜欢和武林人物开玩笑或者是偷他们的拳经剑谱或者是偷他们的独门暗器或秘制灵丹。仲长统也曾着过他的道儿是以识得他偷东西的手法。
江海天道:“这妙手空空的手法是姬晓风传授但也决不会是姬晓风的弟子。姬晓风还没有他这么好的武功。”仲长统道:“听你这么说莫非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师门来历?”江海天道:“不错是知道了。不过现在还不好说。待会儿待我问过了他要是我猜得对的话我再请你们喝杯喜酒。”仲长统笑道:“今天你请我们喝的本来就是喜酒呀!”
江海天道:“不这件喜事非同小可比我的女儿出嫁还更令人高兴。”仲长统道:“是么?那我倒希望这场比武快快结束。好让你打破这个闷葫芦了。”仲长统见江海天若有所思口中说是“喜事”脸上却是一片怅惘的神色心中更为诧异但江海天既然不愿此时揭晓仲长统也就不便再问下去。
原来江海天正是因为看了金逐流使出的空空妙手而引起了他对姬晓风的怀念从而又更引起了他对师父的怀念。姬晓风和他的父亲江南乃是八拜之交和他的师父金世遗也是不拘形迹的好友。
二十年前在金世遗夫妻遁迹海外之后不久姬晓风也失踪了有人说他是到天竺去了也有人说他是去访寻金世遗去了。究竟如何无人知道总之他就是像金世遗一样一去无踪武林中少了个爱闹事的姬晓凤也寂寞多了。
江海天心里想道:“看来这小叫化走是我的小师弟无疑了。他使得出姬伯伯的神偷手法看来姬伯伯也定是和我的师父同在一起。只不知他是否还活在人间。要是姬伯伯还活着的话那已是七十开外将近八十的老人了。嗯我的爹爹比他年纪小了差不多十岁却不幸先去世了。要是他能够活到今日得知他老朋友的消息该是多么高兴呢!”
江海天心里又想:“今年正是师父的六十大寿师父武功盖世想必身体健朗。时间真是过得快已有二十年来没有听到他老人家的教训了。”江海天以一个书僮之子的身份得以成为当代的大侠边都是靠了师父全世遗一手教养之功师门恩义真可以说得是恩重如山。所以江海天对于师父那是无日不在怀念的如今见了金逐流当然是更想起师父来了。
江海天正自遐思忽听得仲长统叫道:“妙呀!江大侠你看到了他这招剑法没有?”
江海天把眼一看只见文道庄正被金逐流迫得连退三步但金逐流仍是双手空空手中并没拿剑。叶慕华侍立师父身旁听了仲长统的话诧道:“仲帮主你说他使的是剑法么?”仲长统道:“我正想请教你的师父这小叫化使的似乎是天山派的剑法吧?”
江海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现在使的一招正是天山派的须弥剑式刚才的那一招我却没有留意。”原来金逐流是以指代剑使出本门的剑式的。金世遗所传的剑法是以天山剑法作基础而加以变化的不过以指代剑把剑法化到指法上来则完全是全世遗的创造。江海天的门下弟子都还未曾学到这样高深的功夫。
一阳子也看出了金逐流使的是天山剑法天山派的少掌门——唐加源正在他的身后一阳子回头问道:“唐少侠此人可是你们贵派弟子?”唐加源一片迷茫的神色说道:“不是。但却不知他怎地学来了这几招须弥剑式和敝派所传的剑式神形俱似但却又不尽相同。”
一阳子忽地似乎觉有什么不对怔了一怔问道“那武当派的秦少侠呢?”原来文胜中的座位是被安排在唐加源身边的后来文道庄与金逐流交手唐加源和他也是同站在一起观战一阳子则站在他们的前面。一阳子全神观战此时回头一望方始觉“秦元浩”已经不见。
唐加源也是此时方始觉说道:“奇怪我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他到哪里去了?”话犹未了忽听得对面的长廊传出了喧闹之声。
原来文胜中越看越害怕心里想道:“今日之事只怕凶多吉少爹爹暗算不成迟早会给一人识破。封伯伯已然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只求自身脱险连父亲也不顾了。于是趁着众人都在凝神观战的当儿悄悄溜走。
要走出园子必须经过长廊长廊上秦元浩也在凝神观战不过当文胜中走过长廊的时候却偶然给他现了。
秦元浩一跃而起拦住了文胜中冷冷说道:“文兄你我该换回衣裳了吧?”文胜中大吃一惊但他也极为机警当下立即运掌一推说道:“老二你胡闹什么?你瞒了我偷跑下山我还未责罚你呢?”
这一掌文胜中运的是“三象神功”他的“三象神功”只是入门的功夫和他的父亲当然是差得太远。不过虽然如此掌力也还是足可裂石开碑。秦元浩喝道:“你胡说什么?”用掌一托文胜中的肘尖信手一招“覆雨翻云”化解了他的这一招偷袭双指便点向他肘尖的“曲池穴”。
文胜中连忙使个“脱袍解甲”沉肩塌背避招还招运力又是一推。可是秦元浩的本领乃是在他之上他的初入门的“三象神功”伤不了秦元浩给秦元浩横掌一封便把他的掌力尽都化解文胜中也依然是冲不过去。不过秦元浩也胜不了他许多是以在数招之内秦元浩也还未能将他制伏。
他们这一交手惊动了旁边的客人。当叶慕华带秦元浩进来的时候有几位客人曾听得他们谈话当时秦元浩不愿便即揭开真相假认文胜中是他哥哥这几位客人只道是真。文胜中的改容易貌之术极妙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相似旁人也都把他们当作了两兄弟。
有个客人便笑道。”两兄弟闹些什么?这是江大侠的喜事你弟弟来趁热闹你做哥哥的又何必责备?”他哪里知道是秦元浩要扭着这个假冒他的人还只当是做“哥哥”的文胜中要责打弟弟。
秦元浩正要说出真相忽听得场中哗然大呼原来是金逐流撕下了文道庄的长衫但却给文道庄打了一掌。以一个武学高手的身手给人剥下了衣裳当然是大大丢脸之事但金逐流给打了一掌却是吃的实亏。江家的宾客起初不满意这小叫化的狂妄无礼但见他年纪轻轻武功好得出奇渐渐的不觉佩眼起他来此时见他吃了亏有许多客人就禁不住惊呼了。
秦元浩也不禁吃了一惊文胜中何等溜滑趁着秦元浩蓦地一呆之际已是把他推开跑过长廊。长廊上的人此时正在全神注意场中比武就是刚才要想劝架的那几位客人此时已也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看场中精彩紧张的比武懒得理什么“两兄弟”的“吵闹”了。
奏元浩此时还来得及揭他的真相的只要他说一声江家的亲友即使不是立即相信他的话也定然不肯让文胜中跑掉。但秦元浩还未知道文道庄的过去来历也还未完全知道文家父子的阴谋。他只道文道庄和江海天只是寻常的“过节”今日之来是要找江海无比武“出一口气”的而金逐流代江海天出头则大出他意料之外。
秦元浩毕竟是一个忠厚的人就在他想要出声的时候心里却忽地想道:“这姓文的年纪轻轻虽然心术不正尚非奸恶之辈。我若开口揭穿他的真相可就要毁了他的一生了。我既然可以放封子走掉又何必定要与他为难?罢了不如让他走了之后我再向江大侠说明真相吧。”于是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秦元浩关心金逐流的安危他听得众人惊呼之声不知金逐流打得如何于是就回过身来再向斗场观望。只见金逐流挥舞那件破烂的长衫向文道庄一罩嘻嘻笑道:“小叫化偷东西有时也难免失手的。挨一掌换来了一件破长衫倒也还算是值得。”原来金逐流刚才是有意激怒文道庄于是冒险欺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撕下他的长衫的。
虽说“冒险”但金逐流是自有几分把握的。他打了半个时辰早已是知己知彼了。他估计对方的本领自己用天罗掌法去撕他的长衫只要动作得快即使吃他一掌立即便退掌力未透也不至于受伤结果像他估计一样。秦元浩见金逐流并未受伤放下了心。
金逐流之所以要激怒文道庄倒也并非只为爱好戏耍而是因为高手比斗倘符一方心浮气躁对方便有可乘之机。金逐流的武学比文道庄高明功力则稍有不足因此尽管他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斗了半个时辰兀是不能取胜。金逐流想要取胜这才有意将他激怒。
文道庄果然中计他自命是仅次于江海天的武学高手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小叫化剥下衣裳当真是又羞又怒。
羞怒更加之下文道庄暴跳如雷大喝一声双掌盘旋飞舞把金逐流向他搂头罩下的那件衣衫打得化成片片蝴蝶衣裳是柔软之物本来不易受力的而文道庄的掌力居然能把长衫碎成片片掌力之神妙也当真是足以惊世骇俗了。
但金逐流正是要他如此文道庄一开始暴躁急攻立即便给了他可以乘之机。金逐流使出了精妙无方的天罗步法身如流水行云忽掌忽指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寻摄抵隙着着找寻文道庄的“空门”攻击不过片刻文道庄已是迭遇险招。
文道庄心头一凛连忙凝神静气沉着应付可是已经迟了。金逐流一旦抢了先手紧紧进逼哪里还能容他扳回平手?文道庄尽管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是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场中的喧闹平静下来一阳子找着了叶幕华说道:“我刚才看见秦元浩已经走了他的弟弟在那边长廊刚才两兄弟似乎生了争吵。你把他的弟弟请过来我想问一问他。”长廊所闹之事叶慕华也曾注意到了不过刚才因为场中斗得正在吃紧他无暇抽身去看此时架势已经稍缓他听了一阳子的话便去把秦元浩找来了。
文道庄全神应付金逐流的怪招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正在长廊上和秦元浩打架他也还未知道但现在叶慕华带领秦元浩过来就在他的眼前经过他虽然心无旁骛也不能不看到了秦元浩了。
文道庄一惊非同小可心里暗叫“糟了糟了这小子一来什么事都被他拆穿了!”高手比斗哪容得稍有分心?文道庄本来就被金逐流抢了攻势只有招架的份了如今由于秦元浩的出现他骤吃一惊心头大震章法大乱连招架也招架不来。
只听得“蓬”的一声给金逐流重重的击了一掌噔、噔、噔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兀是未能稳住身形金逐流这次用的是金刚掌力饶是他有护体神功也痛得双眼昏金星乱冒。
仲长统正在向江海天问:“小叫化的来历你看出来了这姓云的来历你可看出了没有?”就在此时文道庄已给金逐流一掌击退仲长统大喜叫道。”小叫化赢了赢了!”
金逐流嘻嘻笑道:“一掌还一掌我也还未能算赢。再来再来。”扑上去正要再加一掌把文道庄击倒忽听得江海天叫道:“师弟让他去吧!”此言一出满堂宾客无不惊奇。仲长统笑道:“哦原来他是金大侠的儿子老叫化真是胡涂他名叫金逐流我听了他的名字早就该想到了的。”
文道庄忍着疼痛还在做着防御的姿态江海天微微一笑说道:“文先生也可以罢手了。二十年不见恭喜你的三象神功已经练成令叔好吗?”
文道庄惘然若丧面如死灰说道:“姓江的你不必说风凉话了我打不过你的师弟当然更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江海天道:“难得你还念着故人今日你来到我家江某岂有将客人难为之理?你若是高兴可以和我再喝三杯。若是要走我也是主随客意决不阻拦!”
江海天素来是一诺千金武林中人人人知道但文道庄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还不敢相信江海天说的是真心想:“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正由于他捉摸不定是假是真一时间还不敢走。
秦元浩只怕江海天还未知道内情说道:“江大侠这人是特地来闹事的。刚才走掉的那个小子就是他的儿子他偷了我的请帖冒充我的身份而来。”正是:
冒名闯隐因何故?只为当年宿怨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