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榕说道:
“嗯,我知道,南京江防吃紧。”
郑恭寅摇头道:
“到不在于此。“
他挥手只开两个宫女,悄声说:
“榕榕啊,这件事咱可得把稳了,刚才这边就有人主张怂恿陛下掉人民卫队南下作战。榕榕你想,战局紧张这不假,可那都是几万十几万人的大作战,差人民卫队这一万人吗?现在人是比较少,但到明天就有增援了,怎么撑不过去?但人民卫队是什么?那是我们的命根子,是我们的护身符啊。现在不少人到真的希望你把人民卫队掉去打仗,肯定还都希望这一万人都打光。你想,人民卫队要真给打光了,那我们除了这千把人的禁卫军,可真就真的一个人没有了!那时候咱拿什么去压着内阁政府?……要说回到以前那种状态都是轻的。
“以前好歹东厂站在咱们这边,加上那时候的内阁也没啥本事……现在东厂和内阁已经是一个老板了,而且沈荣轩这个人手腕力量,那都不是以前方鸿儒那批人能比的。咱手里再没有兵,那才叫……咱还是靠政变掌的权,这个例子开的太坏了……”
“舅舅!”朱佑榕面容变色,止住他,“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沈阁老不是那样的人。”
郑恭寅痛声道:
“榕榕!”
朱佑榕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说:
“我不调人民卫队就是。”
……
向小强在一间休息室里的沙发上打盹,身上盖着军大衣,脸上卡着大檐帽。一个勤务兵匆匆把他叫醒:
“向大人,向大人,快醒醒,陛下从这边过来了!”
向小强跳起来冲出去,见朱佑榕从走廊尽头独自踱步走来。
“咦,向老师还在这里?”
向小强从她语气里听出事情不太妙,还是问道:
“陛下,臣何时出发?”
“哦,出发啊,呵呵,”朱佑榕摇摇头,叹道,“向老师,不出发了,这边长江防线吃紧,守卫南京要紧。南边么,他们跟我保证了,援军很快就到。”
向小强一阵愕然,感到不可思议。现在南方每一分钟清军部队都在上岸,不抓这个时机打击,却要舍近求远,把希望寄托在遥远的援军上,等清军一旦展开,合围南京,或留出足够的兵力围住南京,主力部队直入江南,那时候吧战略预备队全调上来也不顶事了。
朱佑榕望着他,凄然一笑,说道:
“向老师,你和我……我们都太年轻了。”
说完留下一脸愕然的向小强,独自回房间了。
……
向小**躁地从要塞往外走,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在体内升腾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本来说,既然不需要自己冲锋陷阵,按他一贯的保命倾向,应该高兴才是。
出指挥厅的时候,发还他佩枪的上尉磨蹭了一点,被他吼开大嗓门,痛痛快快骂了一通。那个上尉吓得脸都要白了。出要塞口的时候,他又借口站岗卫兵的靴子没擦干净,又是一顿狠训。
一个卫兵望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地说:
“那是谁啊?一个上校而已,怎么这么厉害?”
另一个卫兵说:
“没见他领章是人民卫队的么?人民卫队的人都狂热的不得了,几乎都是疯子。”
……
向小强回到人民卫队驻地已经入夜了,但驻地已经整装待发,坦克和车辆已经发动,手下的主要军官也已集合在他面前。
向小强下令出发取消,然后把手下几个心腹叫来,把这事儿说了一遍。几个人一阵面面相觑,李根生说道:
“也许人家根本不差咱这点人。……虽说咱都是坦克装甲车,但这种天气也排不上什么用场。哼,要是平时,他们就都抢着要了。另外,可能南京这边的防线真的有点悬,统帅部才觉得与其让咱们去杯水车薪,不如留在这里发挥作用。”
蜗牛想了一会儿,沉吟着道:
“也许……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他把郑恭寅对朱佑榕说的那个理由慢慢说出来。几个人一听,立刻觉得有道理,觉得这才是主要原因。
向小强这才明白过来,朱佑榕最后那句“我们都太年轻了”什么意思。很明显,这个充满政治考虑的理由,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是她身边的什么人告诉她的。
大家都认为,如果有这方面考虑的话,自己最好不要再请战了,静观其变就是。这已经牵扯到政治层面了。
向小强站起来望着墙上的大地图。随着朱佑榕搬进要塞,向小强也吧司令部从成立搬到了紫金山下的兵营。现在这里设施齐全多了,这件大作战室里有地图和大比例沙盘,每时每刻都能把战况标在上面。向小强望着图上的红色小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旺南京方向延伸,好像就是要全力围攻南京,并没有往东南穿插。再看看聚集在东南的大群战略预备队,他心中缓和一点。也许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是自己真的没经验?希望是这样吧。
向小强笑道:
“大家都去休息吧,但都提高点警惕,别让清虏半夜摸到枕边了。”
肚子疼笑道:
“大人,如果您不困的话,我带您去见几个人。”
“什么人?”
几个人都笑起来了。他们在向小强出去时候已经知道了。
向小强满腹狐疑地跟着肚子疼来到营地的“招待所”。这是一栋二层小楼,转为下榻军营的访客准备的。来到二楼,肚子疼指着左手几间房间,笑道:
“大人,您猜里面住的什么人?”
向小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到:
“赶紧说。”
肚子疼一缩脑袋,赶紧说到:
“他们就是纳粹党办事处那些人。前两天咱们不是正查他们么?今天清虏进攻了,他们好像也坐不住了,不等我们查他们,一伙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也想回国?”向小强嘴角一撇,挥挥手,“得了,让他们走吧,都走吧,其他国家使馆办事处的都撤走了,让他们也撤吧,反正我们也知道他们不是间谍,走了干净。”
肚子疼笑道:
“要是他们要走,那属下也不请大人到这儿了,是不是?他们是找上门来请求帮着打仗来了。”
向小强笑道:
“怎么,他们德国人什么许诺也没得到,就愿意先帮大明打仗?”
肚子疼一招手,走廊上跑过来一个勤务兵。肚子疼笑道:
“小刘是属下安排在这里的,他不是勤务兵,而是我们保安队的保安警察,听得懂德语,这几间屋子都有小话筒,小刘就负责侦听。小刘,跟大人说说,他们都怎么说的?”
小刘答道:
“是。他们一共九个人,今天一晚上都在争论到底是回去还是留下。他们大多数人都说,元首给他们的任务是联络试探大明的官方态度,现在什么事都没办成,就先留下帮人打仗,回去都没法交代。但他们的头儿意见不一样。那个头儿是个中校,姓约米,约米中校。约米中校坚决决定留下参战手下人谁要说回去,他就大发雷霆。他好像对打仗很上瘾一样,对政治任务根本不关心。卑职刚才进去送热水时,看见他在地上做俯卧撑呢。呵呵,他好像是个怪人。”
小刘这么一说,向小强道是对这个约米中校有了点兴趣:
“好,去找他聊聊。”
门没锁,向小强推开们,看到客房中只亮着一盏台灯,在四周的黑暗中很是刺眼。桌前伏着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他身穿一件德军衬衫,军呢马裤扎在长筒靴里。
向小强很惊异他的抗寒能力,屋里虽说有暖气,但那只有十几度,他只穿着单衬衫,也不嫌冷。
这个人背对着向小强,全神贯注地研究书桌上摊开的地图,不停地用圆规和三角板在上面比划,时不时抓起铅笔在纸上飞快演算着,丝毫没有觉察屋里多了三个人。他口中自言自语着,向小强身后的小刘就在向小强耳边悄声翻译。无非就是一些兵力计算、火力、里程计算等等。向小强明白了,他正在研究目前江边的战况。
突然,约米中校没回头,只是手向后伸着,喊了一句什么。小刘马上翻译到:
“他说:阿铁,我的地图包!”
向小强一怔,阿铁?那不是被他们设局拘押起来的那个小子吗?他大概是约米中中校的勤务兵吧。这个约米中校太投入了,根本忘记了阿铁已不在身边。
向小强看到床上扔着一只地图包,微微一笑,亲自上前拿起来,交到约米中校手中。
“当克。”
约米中校头也不回地说。
向小强笑道:
“不客气。”
听到一句汉语,约米中校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向小强。
向小强看着他,此刻也惊呆了。
此人四十多岁,削瘦的方脸膛,鹰钩鼻尖,嘴唇很薄,两只眼窝很深,小眼睛里发射出狡黠锐利的光。
向小强轻轻念着:
“约米……约米……rommel……rommel……隆美尔。日,老子差点被这个鬼译音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