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怎么样了。”
陈昊会意地一点头,“好,早点回来。”
别墅前面是很大片的绿地,入目几乎满是郁郁葱葱,与其说这里是绿化区,倒不如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园林。
这园林的布局很有格调,喷泉水池、阁楼小桥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中式的小亭台。高低起伏的坡地上是绿油油的人工草坪,草叶肥美旺盛,一片生机勃勃。看上去应该是刚修剪过不久的模样,平整的厚厚草坪上又发出高低不一的草叶,翠盈盈得很是养眼。弯弯曲曲的卵石小径蜿蜒在最适宜观景的轴线上,小径旁站立的观景灯造型别致,有几分十七八世纪欧洲皇室的即视感。
一旁的平坦步道上,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慢慢穿梭在园林之中,整个园林之中深绿浅青,花影丛丛,一片生机盎然,这个美丽时节特有的春暖花开在这里完美呈现,前段时间移植的一批月季花株也成活了,开出美丽的花苞儿,格外喜人。
大大的园区好像一座打理得非常旺盛的大花园,沙沙的微风声和高高的树上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显得这花园更加安静。
园中几乎没有人影,首扬却能敏感地察觉到无处不在的视线。
轮椅上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男子微闭着眼,看上去那么无害。可细嫩纤薄的唇角却隐隐透出一抹凉意。他太熟悉TOP,确信这些暗线绝不是TOP的势力,那么——这严谨而训练有素的力量,究竟是谁?是谁在保护着他们?亦或是、监控了他们?
“困了?”
首扬摇摇头,张开眼看邵文一如既往地推着他只在园区游走,偏头瞅着邵文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和顾知航有得拼的清淡脸,“这几天都在这一块儿巴掌地儿晃悠,你都不嫌闷?”
像是知道他会问类似的话,邵文回答得不慌不忙,“每天都围着你转,能不闷?不过十来年都这样了,习惯了。”
首扬白了他一眼,“你不闷我闷!带我出去走走,我都呆腻了!”顿了顿,首扬语气不满地咕哝,“都不知道这是哪儿!老子现在到底在哪个大陆版块儿上?”
“外面风有点大……”
“我说色胚,”首扬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你一直拦着不让我出去,难道说——”故意拖长了怀疑的腔调。
“难道说什么?不过是东阳快煲好汤了,我们不能走远。何况,你万一吹了风——”对上首扬似笑非笑的眸子,邵文知道再这么掩饰下去,这个敏感度超高的家伙肯定要起疑了,只得叹气退让,若无其事地问,“你想去哪儿?”一双眼睛却四处乱飘。
“我就想去外面透透气,憋死老子了!”首扬懒洋洋伸了伸胳膊。
暗处,有人影闪动。
果然,还没走到大门口,就有一个年轻男人快步跑过来。
邵文顿时脸一寒,暗自直咬牙,三合会的这帮混蛋,他的两个“助理”都在别墅里面,自己还推着个重症病人,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男人不看邵文拉得老长的棺材脸,对着首扬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龇着一口小白牙毕恭毕敬,“莱恩大夫,少爷,这阵子外面乱得很,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二位今儿就别出去了?”
莱恩大夫?
少爷?
首扬的眸光慢慢流转,笑着问:“外面乱得很?什么意思?”
“哦,这阵子不少地方闹人口失踪,还都是相貌不错的美人儿!像少爷这般国色天香,出去肯定不安全!等过阵子太平了,咱们带上人为少爷护航!”
“啰嗦。”邵文脸寒也只是一瞬间,淡淡瞟了一眼那一心想给首扬留个好印象的男人,“我们只是出来散散心,对恢复身体很有帮助。”推着首扬掉头就走。
被扔在身后的男人很没面子地摸摸鼻子。
整个庄园上到各大名医大夫,下到医师助理,全都不能出庄半步,尤其是这名气最大的莱恩大夫三人,更是绑架过来的,绝不能出了半分岔子!可上头却没交代首扬能不能出去。
看着轮椅走远,男人忍不住抱怨着咕哝:还想趁机和少主子搞好关系,都怪这脾气古怪的白人大夫!
“他不认识你?”首扬抬头看着邵文干净的下巴。
“嗯,专业保镖,比用我们自己人低调,不会引起人怀疑。”邵文若无其事地回答,只是双眼下意识地不看首扬。
“是吗?”首扬扬扬眉,“楼里的其他大夫也叫你莱恩,我记得波士顿你那几位关系不错的同事都叫你珂沙。”
邵文没好气地揉乱首扬的头发,“怀疑什么?我还能把你绑架卖了不成?这里适合你养身体,而且不容易被发现。”顿了一顿,邵文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我们和三合会打得如火如荼,万一被发现了蛛丝马迹,姨妈他们还不乱了套?”说完这些,邵文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好了,就在这儿吧。来,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首扬笑了笑,没再说话,把眼底的冷色全部收起。
轮椅停下的地方是丘比特雕塑的喷泉旁边。
这个雕塑很有意思,圆滚滚的丘比特全身光溜溜的,就像希腊神话中记录的那样一丝不挂,肥肥的小手里拿着小小的爱之箭似乎在企图乱射。
喷泉乍一看很唯美,水柱大概五六米的样子,溅起大大的水花。可细看却很猥琐,有小股的喷泉从丘比特下体的小可爱中射出来,尿尿的造型让这个球儿一样不靠谱的小鬼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
喷泉周边应了邵文要求,新建起一圈一米多高的围栏,白色的栏杆打磨得圆润光滑,很适合让首扬扶着在这里练习走步。
小心地把双脚放在平坦的草地上,首扬吃力地慢慢站起身。
“不错!”看到首扬这次能不借助外力就流畅地站起身,邵文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先站一会儿,别急,等站稳了再试试能不能走两步。别勉强!”
像植物人一样躺了两年的首扬,醒来后简直像退化成了生活无法自理的婴儿,连站都无法自己站起来,甚至日常穿衣洗漱都必须依靠他们三个!
偏偏他生性好强,接受不了自己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就突然变得这般软弱无能的模样,每天都逼着邵文他们带他练习穿衣、练习站立、练习走步,膝盖摔得大片大片青紫,心疼得陈昊直求邵文不要让首扬练了!
可是邵文却知道,骄傲如首扬根本不会同意。
双腿仿佛生了锈的机械一般,又沉又僵硬,用力迈出去控制不住得哆嗦,两个膝盖好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总有弯下的趋势,身体就像刚学步的孩童,瘫软无力,根本不听使唤!
但首扬还是站得很稳,全身几乎都紧绷起来,吃力地慢慢迈动脚步。
看着首扬紧抿着唇瓣,精致俊挺的鼻尖很快就渗出点点汗珠,邵文忍不住心疼,“不用着急,慢慢来。”
“两年没见他们了,哪能不着急?”首扬微有些气喘,粉白的薄唇隐隐显出令人揪心的淡紫色,在苍白的皮肤下更显诡异,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却满是刚毅。
邵文眼神晃了一下,垂下眼睫毛看着蔚蓝的异国天空下这片陌生的土地,沉默着没说话。
他知道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他更知道这个贼精的家伙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起疑,但是——看着眼前从头开始一步步学习走路的年轻男人,邵文心中暗暗叹息,他能做的,只能是瞒一天、是一天了,至少让首扬先安全度过手术期。
别墅不远处,还有一栋别墅,风格相差无几,同样是五层豪华别墅。这里,是三合会的高层领导人——也就是罗抿良他们居住的地方。
一楼的厨房是罗抿良自己专用的私厨,此刻厨房中飘散出浓郁的香味,让人只闻到这香味就忍不住食欲大增。
质地细腻的上等沙锅在小火上发出轻微的“咕嘟”声,身穿围裙、洗手煲汤的男人仔细掌握着火候,煲出的汤香浓味醇。
他是个传统的东方男人,骨子里对中医食疗的坚持根深蒂固,始终认为汤是最能补身子的食物。每天,他都会按照医师们为首扬制定的营养食谱煲各种浓汤——这,也就是“陈东阳煲汤”的真相。
围裙勾勒出男人瘦削的身形,逆着厨房窗子透进的明亮天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刚毅大气的侧脸。尽管看上去已经年近半百,但依旧能隐约看到他身上叱咤风云的气魄。
别墅中全都是三合会的心腹精锐,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像个普通居家男人一样每天在厨房里打转会不会影响他作为三合会会长的威仪形象,他满心所关注的,只有自己那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的独生儿子!
“昊先生?”
听到敲门声,罗抿良转过头,周身的沉静好像是所有的锋芒全部敛尽,打磨成让人看不穿的磐石,只是浅褐色的水眸在看到首扬最信任的医师助理时透出的难以隐忍的颤动,打破了磐石的刚硬。
陈昊格式化地笑笑,“罗会长,今天病人又问了关于那个叫顾知航男人的消息,以及什么时候能‘出院’、这里究竟是哪儿的问题,请问我们该怎么回答?”
罗抿良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其他的……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么?”
“其他的?”陈昊似笑非笑地唇角微微嘲弄,“罗会长觉得病人还会问什么?卫堂主交代,只让告诉病人是不愿意透漏身份的人把他送到这里,其余的我们作为医护人员一概不知。当然,病人也似乎并不关心究竟是谁把他送来的。”
说到这儿,陈昊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嘲讽地看着罗抿良,“不知罗会长的意思,想让病人问什么?”